“皇帝的性命……”玉唯缓缓从唇齿间吐出一口气,偏头打量着谢龚泉。
“丞相大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恨皇上?恨不得让他去死?”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弑君可是犯大不韪的罪,更何况谢龚泉明显不是想要谋逆篡位,那就只能是为了复仇了。
谢龚泉的目光比月色更加清冷。
“不方便,也没有必要。我不深究你,你也不要深究我。我们就在有必要之处,有所合作就可以了。”
夜晚的风有些冷,玉唯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一时也看不清谢丞相眸中真实的情绪。
“丞相大人想怎么做?”
谢龚泉微微眯起了眼。
“时机若到,我自然会联系你。”
玉唯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这谢丞相怎么神神叨叨的?说话没一句准的,全都是什么时机若到,到时候自然……明显开空头支票的感觉啊。
不过对方也没有必要戏耍自己,玉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那一夜和谢龚泉交谈,两人便再也没有过联系。
不过她开始着手调查起了谢龚泉,想要知道他和皇帝曾经结了什么仇怨?
可若是真有那么大的深怨,皇帝又怎么会安心让他坐在丞相的位置上这么些年呢?
想不明白索性便先不去想,只等调查出来的东西多了,再慢慢分析。
而差不多便是三日的时间,京城中关于陆大人轻薄花魁的流言已经没有了什么热度,人人都在说陆大人英雄救美的佳话。
消息传到了宫中,皇上怒而摔盏,苦了伺候他的宫女太监。
皇上罢免陆少渊大理寺少卿之职的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在那里放着呢,只等时机一到盖上玉玺,便让人传旨。
如今:???
云王府中,玉唯收到了留雅楼传来的消息。
皇宫中正在调查关于陆大人英雄救美之事的出处。
皇上可能现在还不知道留雅楼是她的,但若是有心调查必然瞒不住。
玉唯已经无所谓了,见招拆招吧。
而眼下这件事只等陆大人伤好回去上朝,皇上也没有理由将人拿下了。
留雅楼中,刚跑完一天消息的千瑜紫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见伺候自己的侍女神神秘秘的站在文集架旁。
千瑜紫走了过去,随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个侍女伸手指了指千瑜紫的床榻,小声说道:“姑娘,陆大人命人给您送来了礼物。”
千瑜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床榻,忽然惊恐的捂住了嘴。
天呐!莫非陆少渊在自荐枕席?!
她看了看身后低着头的侍女,又看了看神神秘秘拉上帘的床榻,终究还是咬着牙走了过去。
千瑜紫站在床边,闭了闭眼睛,终于狠心一把拉开了床帘,然后视死如归的将眼睛睁开。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长针眼?
然而眼前并没有她脑海中幻想的惊悚一幕,她的床上没有藏人,只放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浅紫色衣服。
千瑜紫将襦裙展开,料子是最难得的蜀锦,刺绣是最昂贵的苏绣,还用的是双面绣。单单只看材料便知这衣服价格不菲,她平时也很少做这样华丽的衣服。
侍女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脸真诚的说道:“姑娘,你看这裙子可真好看。”
裙摆处用金线细细绣了卷边的螺纹,裙子上的花纹是盛放的金牡丹,华丽到平时穿出去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只有登台跳舞的时候,她才会穿这样的裙子。
但是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看见漂亮的衣服,本能觉得欣喜。
只是……这是陆少渊送给她的。
她将衣服比在身上量了量,惊讶的发现居然尺寸合适。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他问过你们吗?”千瑜紫顿时询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摇了摇头,千瑜紫却忽然感觉到脑海中有画面翻滚。
她想起自己曾经和主子诉说委屈。
——他对我动手动脚,搂我的腰,还摸我的脖子。
啊!
原来他是在……!
千瑜紫顿时将裙子扔在了一旁,让自己身边的侍女出去。
她的脸忽然便红了,将自己滚在床榻上,心里仿佛揣了只小鹿,砰砰直跳。
“……流氓!”
她低声骂了一句,却奇异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愤怒。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千瑜紫顿时坐起了身,也冷静了下来。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忽然愣住。
陆少渊正站在她的门外,见她出来,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我……”
千瑜紫赶紧道:“先进来再说。”
千瑜紫关上房门,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屋内假装欣赏盆栽的男人。
“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呢吗?怎么出来瞎跑?”
陆少渊不好意思的挠挠额头。
“我,那个对不起呀!那天是我脑子一抽,做出的行为惹你误会,才有了后来这么多事。”
没想到这人是专门来给自己道歉的,千瑜紫抿了抿唇。
“我才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差,当时却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陆少渊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因为,我觉得你比我自己更要重要。”
在危险中爆发是人的本能,如果说曾经他还有一丝丝怀疑自己付出的感情,可是当那一刻身体已经先一步扑出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千瑜紫眼神闪烁着,赶忙偏过头去。
她素来漂亮又耀眼,性子也有些张扬,只在玉唯面前乖巧,可是自从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在陆少渊的面前意气指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