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的事玉唯可能就闭麦不打听了，但是对于澹台清仪她总是是十分执着，然而不论她如何软磨硬泡，陆大人都将牙关咬得紧紧的，丝毫不肯松口。
    少女最终只能叹息作罢。
    “苏公子现在在京城吗？不知道能不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玉唯刚说完，身边的刘叔就说道：“苏公子不在京城，小王爷出征，后勤之事都是由他负责。”
    玉唯只能分外可惜的看了陆少渊一眼：“陆大人，看样子我们只能先等消息了。”
    ……
    会稽郡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
    若非郁公子准备充足，此刻城池很有可能已经被攻破了。
    玉画与顾拮清并肩走在城楼下，周围是一些士兵在打扫战场，一轮攻击刚刚过去，众人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时间休整。
    断肢残骸，硝烟满地，偶尔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喊声，战争的残酷毫不留情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玉画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吗？”
    顾拮清遗憾地摇了摇头，缓缓叹了一口气。
    “至今未归……估计已经遭遇了不测。不过他们未归来本身就向我们送来了消息。”
    在战场上最危险的除了重甲兵就是斥候，他们负责深入最危险的地方刺探敌情，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多少最为关键的情报都是斥候用自己的生命与鲜血换来的。
    两人都是一阵失落。
    玉画抬起头来。
    “不知道敌军有什么阴谋，但是我们必须要加强戒备！”
    城中守城用的木石已经不够了，不少百姓拆了自家的屋顶砖瓦送到城楼上，更有甚者干脆直接投军，整个会稽郡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
    玉画不断地给城中的士兵百姓打气，让他们再坚持坚持，援军很快就到。
    的确接到消息，会稽郡附近的援军有的已经和叛军接触过了，多少拖慢了他们进攻的脚步。而京城的援军可能还要再等个一两天。
    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逆风翻盘。
    城楼下忽然又响起了号角声，城楼上的士兵也全都严阵以待。
    如今叛军在进攻的是会稽郡的天水小城，玉画主要坐阵在正门。因为兵力有限，不可能平均的分到每一处城门，都是靠提前洞察敌人的兵力部署。而这些消息都是斥候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他们尽最大可能靠近敌人大军，观察敌人的兵力部署，然后一路杀出来。
    无数的斥候都是死在了这个过程中。
    可是这一次斥候没有回来，天水城东南西北中五道城门，在兵力部署上，玉画一下子处在了被动的局面。
    顾拮清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再派斥候出去吧。”
    玉画摇了摇头。
    “不用让他们白白去送死了，现在再去已然来不及了。”
    顾拮清一下子从城门掠起，衣袍在空中无风自动。
    “你说得对，现在他们出去只是送死，但是我可以。”
    “藏墨！”玉画大叫一声：“你给我回来！”
    然而这一次顾公子并没有理会他，脚尖点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顾拮清！”
    他又气又急，捶打着城墙，可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分心，只得忍住了心中汹涌的情绪，冰冷的看向城下的那些叛军。
    旁边的士兵在汇报距离。
    “五百步——”
    周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趴在墙上，身后的竹篮里是满满的箭羽，在他们之前是一排强弩，已经蓄势待发。
    “四百五十步——”
    玉画顿时下令：“强弩准备！”
    强弩手开始安弦上箭。
    “三百步——”
    “放！”
    一声令下！无数箭矢离弦而去，强弩的射程和杀伤力比普通的弓箭要强上好几倍，此刻那些叛军前排虽然有重甲兵和盾牌，依旧有不少人在惨叫中倒下，可是更多的人却毫不犹豫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
    “二百步——”
    “弓箭手准备！”
    弓弦拉满，箭在弦上，不少弓箭手将箭头沾上了火焰，无情的对准城下的叛军。
    叛军中的弓箭手也已经拉满了弦，直指城上。
    强弩不好搬运，所以攻城的人很难使用，更多的是用来守城，做第一波攻击。
    “一百五十步！”
    “放箭！”
    沾染着火焰的箭羽仿佛流火，瞬间铺天盖地的向城楼下射去。
    “咻——”
    “咻咻——”
    “啊——”
    箭矢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人倒在了密密麻麻的箭雨攻击之下。
    同时叛军的箭也射上了城墙，玉画身前一个勇武的将士不断替他打落箭矢，将他护在身后。
    箭羽攻击结束之后，双方都有损失。而叛军已经兵临城下，搬着云梯的士兵不断靠近，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攻城。
    “继续放箭！”
    弓箭手是守城的中坚力量，偶尔有一两个神射手百发百中，很快就会被敌人盯上。
    有的地方云梯已经搭了上来，士兵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旁的大木块和大石头向下砸去，拿长叉将云梯推倒……
    类似的情景在这段时间不断的上演，第一次感受战场的玉画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对这些事情麻木了。
    他在将士的保护下观察着战场，忽然咬了咬牙：“那个叛军头子不在这里！而且这里的兵力并不足以攻下中城！”
    敌人的主力没有放在中城，那到底放在哪里了？藏墨……有没有事？
    他厉声问身边的将军：“其他城门呢？没有消息传来吗？”
    若是其他城门遭遇到了大军攻击，定然会第一时间派人来请求支援。
    难道他们的动作这么慢？现在还没有开始攻城吗？
    就在玉画内心千回百转的时候，城内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他猛地回头看过去，便看见两个斥候飞快的骑马奔来，玉画等不及他们上城楼，自己便噌噌的往城楼之下跑去。
    既然如今中城的局势并不紧张，那么副将便完全可以代替他指挥。
    那两个斥候从马上下来，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郡守大人，东/西城遭到了大军攻击！”
    那两个斥候说完也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了脸色铁青的玉画。
    “怎么可能？他的大军无法兵分两路才对！”
    “郡守大人，西城的叛军是从旁边的余霞镇攻来的！”
    “通往余霞镇的道路早已封闭，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路吗？”玉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如今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敌人兵分两路，大军压境，就是想让他顾此失彼，不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会让会稽郡被拱手相让。
    他的确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应付两路大军，但是如今也只能尽自己可能，能拖多久是多久了！
    “东城和西城，哪里的情况最为紧急？”
    “西城！”那个西城来的斥候毫不犹豫的说，东城来的斥候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顾公子在东城。”
    玉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汉子！你们再坚持坚持，等我们腾出手来，会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虽然如此说，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个腾出手来怕是希望渺茫，城破时无数人会死在冰冷无情的马蹄之下。
    但是没有时间伤感流泪，玉画毫不犹豫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号弹，扔上了天空。
    整个天水城的士兵全都可以看见——驰援西城！
    玉画带着援军到达西城的时候，西城的守军已经十分艰难，援军的到来终于缓和了颓势。
    城楼之下，张敬看见了他的身影，放肆的大笑。
    “这不是名满天下的郁公子吗？怎么？给那个狗皇帝当走狗的滋味如何呀？”
    自从会稽郡久攻不破，张敬对他便越来越不客气了。
    玉画没有理他。
    他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人命在鲜血中消失，他只是最认真的指挥着每一处的作战，尽自己可能的将有限的战力发挥到最大，他想要快点儿解决眼前的局面，想要快点儿去支援东城。
    他不喜欢战争，他十分厌恶这一切。
    云梯攀上城墙，又被守城的士兵拿长叉推倒，无数的人在火中打滚，无数的人死在箭雨之下。在他的身边，前一秒还在同他说“是”的士兵，下一秒就忽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好一副人间惨剧。
    ——————题外话——————
    做个小调查，对于战争的情节大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