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受冤枉
程懋的正室去世多年,他没有再娶,府里是大儿媳妇苏氏管家,苏式对公公偏爱程文祥早就不满了。她娘家的幼弟续娶的媳妇却是楚家旁支的一个的姑娘。由于那姑娘是苏氏嫁进程家多年以后才嫁到苏氏娘家的,程家这边倒不好怪苏氏什么。
且幼弟同苏氏的大儿子一般大,所以苏氏平日里很是照拂这位弟弟。
而这位弟媳妇,不仅是楚家的姑娘,她还是程氏最早嫁的楚家的那旁支家的姑娘。程氏嫁的那男人死了,可那男人还有堂兄弟,这弟媳正是那堂兄弟的闺女,伯娘给过世的大伯戴了绿帽子,因为事情涉及皇后的弟弟楚齐欢,楚家人的人不好说什么,这支旁支却记在心里,他们还要倚靠楚府,不敢恨楚齐欢,却恨上程氏,自然也恨楚源。
程氏的衣冠冢却不是放到楚齐欢这支的坟地里,而是放到她原来嫁的这家。
弟媳妇回娘亲抱了一肚子委屈冤屈,回到家里自然要跟相公说叨。
怪来怪去却怪到了程文祥头上,只说,若不是程文祥拿出楚源的休书,他们家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现在好了,要将那不贞洁的程氏放到自家的祖坟里头,祖宗们泉下有知,也要被气的活了过来!到最后越说越难过,竟然见红了。
叫了嬷嬷来一查,这才发现先前竟是怀孕,现在孩子没了!
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妻族,他岳丈家不得脸,他也没几分脸面,再说还有个未成形的孩子,苏小相公少不得要找姐姐苏氏唠叨几句。
自来程文祥的事,程懋是从不假借他人之手的,就好像她们这些哥嫂弟妹会害了程文祥一般。
苏氏也纳罕,公爹在程文祥之后也有孩子出生,怎么不见他那么疼爱?难道真的是那外室国色天香,将公爹的魂都勾住了?!
幸而那女人早早的去了,否则这程府,说不得就得换女主人呢。
但凡天底下的正室们就没有几个喜欢小三小四的。
程文祥做事鲁莽,这次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外甥,苏氏对他的不满很重,郁结在心,很快就气病了,程大老爷得知妻子病了,也要安慰几句,苏氏便把弟弟转述的弟媳妇的话说了。
“他能有什么本事,朝中的人也不认得几个,休书的事情,是父亲着人去办的,这事我也知道……”
“话虽那么说,可这事到底还是父亲疼他才替他帮着楚源出头!公公平日里头疼他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用不着这样爱屋及乌的这么替楚源着想吧?!咱们家这样出头,又能得到什么好名声不成?”
程大老爷少不得又给妻子讲述了下党争的厉害关系,只是苏氏已经存了心里,她的执拗性子上来,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苏氏要给程文祥一个教训。
这是她弟弟给她出的主意,“坑他一回,也不叫他伤筋动骨,只是让他吃几日牢饭,也算是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了。”
苏氏要坑程文祥太容易了。程文祥那脑子,对付苏氏这种擅长宅斗的女人,那还真的扛不住。
别说程文祥,就是刘成林,也只能过个一招就要败下阵来的。
因此他们两位娶了媳妇,还不如没娶的时候,见了婆娘就恨不能绕道走的。
苏氏轻轻松松的给程文祥挖了一个坑,果然这厮就麻溜的躺进去了。
苏氏让家人传话程文祥,说程懋有事找他,让他去哪里哪里,离程文祥的小宅子老远的一地儿。
京城中能骑马的都是四五品以上,程文祥只好坐车去,他又不是个爱打点的,天气炎热,走到半路就口干舌燥,见路旁一个老婆婆跌倒在地,好心扶了一把,人家感激不尽,竭力邀请他进门喝口水。
程文祥这厮还沾沾自喜呢,老子日行一善,老子也做好人好事啦!
“啦”字没啦完,喝了水就倒地了。
结果被人家老太太告了,说是好心让他喝水,他却出言调戏自家的姑娘,现在姑娘要跳井……
官差来的很及时,没等程文祥反应过来就将他拷走了。
程文祥的心啊,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就像被大小神兽们来回践踏着踩着玩儿一般呐。
多少年没做过好事,做这一次,就倒了八辈子霉啊!老天爷想必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吧!
他被抓到大牢,后悔的半死,早知道他就不出来了,等他爹上门不就没这些事了!
果然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楚家一连几次都栽倒程文祥身上,这次当然也是下了血本。
不仅那程文祥连手都没摸过,面都没看过的小姑娘跳了井,那婆子一边告状一边磕头,愣是将自己磕头磕了过去。
有了人命在里头,别说刘成林来了,就是程懋来了,也不能擅自将程文祥接出来。
那婆子是寡妇,平日里并无出错的地方,与邻里们关系也好,现在家里遭了难,大家对她们的品性都是信得过的,自动自发的来支援他们。
程懋一夜之间添了不少白头发。
他是绝对不相信程文祥能看上谁,或者调戏了哪家的小娘子的,若真是那样,他孙子说不定早抱到手里了。
可是那婆子,还有那去锁拿程文祥的官差言之凿凿,是亲眼看见程文祥调戏了人家。
程懋进了大牢看望程文祥,一听程文祥说话就信了。
“你还记得是谁去给你传话的吗?”
程文祥结结巴巴的说道,“爹,你相信我啦?”
“嗯,”程懋无奈道,“你这么蠢,若不是人家让你去他们家,若是你主动说了去,正经的人家谁敢叫你进门?”
程文祥垂头丧气,“本想是日行一善的!”他拿手用力砸了一下牢门,“我要是出去,饶不了那婆子!”
“他们对你用刑了吗?”程懋心中思索着救人的法子,犹自关怀的问道。
程文祥摇了摇头,“只是不给饭吃……,爹,”他眼巴巴的瞅着程懋,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以为您老找我有要事,这才没吃饭就出门的,直到现在也就喝了两口脏水,那狱卒当着我的面吐了唾沫进去,我……,儿子在战场上都没受过这种罪,啃树皮,是为了保家为民,儿子当初啃的不冤枉!”
一番话说得程懋眼中差点落下泪来!这个儿子在战场上十来年,他身上那些伤疤可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若是有人要对他用刑,也不知道看了那些战伤,下不下的去手!
程懋来的匆忙,一摸胸口滚烫,这才想起他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卖栗子的,就买了一包,这时候连忙拿出来,一边交给程文祥,一边说道,“你先吃这个垫吧垫吧,一会儿我就叫人给你送饭菜。”
程文祥自从在楚源手里挨了一栗子之后,就发誓再也不吃栗子的,这会儿饿的狠了,也顾不得誓言了,懒得剥皮就直接往嘴里塞。
不管怎样,程文祥这一番做作是叫程懋心软了。本来想教训他来着,此时也舍不得说了。从前,他就是喜欢儿子这一番赤诚,此时程文祥受了冤枉,程懋是真的发怒了,他隐约觉得这事应该是从程府里有人开始作乱,然后外头的人又一一的运作,不管怎样,线头是在程府里头。
程懋走了,不一会儿刘成林就又回来,他带了一小瓶酒,“冷了喝两口,这牢里阴凉着。”看着程文祥接过去,又关心的问,“老爷子没训你吧?”
“没训,我照你教我的说了。”程文祥这时也不吃栗子了,转而吃刘成林拿来的肉包子,啃了两口又道,“我看我爹挺为我难受的,都想哭了。”
刘成林点了点头,“他老人家是很关心你。”
程文祥靠着牢房的栅栏啃完了包子,这才抽空问道,“你说这次真是程家的人帮着楚家来害我吗?”
刘成林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真凭实据,一切只是猜测。”
程文祥却想的远了,冷哼道,“不管怎样,我爹可比大哥他那爹好太多了!”
刘成林也道,“大哥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事,难道他经历的事连咱们兄弟都要瞒着吗?兄弟一场,我不觉得大哥变得怎么样了,就不是我们的大哥了。”
程文祥虽然蠢,有时候也机灵,他见刘成林有点颓唐,忙道,“大哥肯定是有苦衷了。他若是知道我进了大牢,说不定就会出现的!”
刘成林一顿,半响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你说的不错,先前那些事,都是寻常小事,这次你的事……呃,你说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将你的牢狱之灾写到邸报上?咱们总不能靠人言散播传的天下皆知吧?若是倚靠人言传递,说不定你都秋后处斩了大哥也不知道啊!”
程文祥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爹挺爱护我的名声的。”他没有泄气,“这又不是战场,我相信大哥为了我能劫天牢,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吧?!再说这种事,凭他们怎么拷打,我只咬口不认就是了,他们能对别人屈打成招,哼,在老……在我身上就不一定了。”他老子这么疼他,他决定以后不用老子这个自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