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谦重新进教室,径直走到自己位置那里去,又停在陈西寒旁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陈西寒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在数学书上面写笔记。
“同学,连累我罚站,一句对不起都不说?”
陈西寒皱眉,指尖轻轻颤了颤,随后又继续写笔记,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任南谦坐下的时候,班上同学都扭头过来看他们,新生本来看起来好像很胆小怯弱,还安排到校霸旁边坐。
他们无法想象以后会怎么样子,只祈求这个小男孩别被欺负跑了就行。
任南谦见他一直摆着个脸色,索性直接伸手,将他手里的笔抢走,捏在手里转了两圈:“你不怕我?”
陈西寒终于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给他一种压迫感,他嗓音下意识变低了:“还给我……”
声音软软的,听着忍不住更想欺负,任南谦继续一脸痞笑:“还真不怕我,知道我谁吗?”
陈西寒摇头,目光呆滞。
莫名有些可爱,像迷失在路边的小奶狗,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巷子里,茫然无措。
任南谦好像就是那个丢小狗的人似的,坏心思多多:“不知道?当我同桌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行吧,哥哥问你几个问题,答完了还你笔。”
哥哥……
陈西寒听到这两个字愣住。
任南谦:“多大了?”
陈西寒回过神,低声答道:“17。”
任南谦觉得还挺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以前哪个学校的?为什么转学?平时朋友多吗?”
陈西寒:“……”
查户口吗这人。
他只回答了名字,声音还特别冷漠:“陈西寒。”
任南谦把笔往自己桌上一扔,伸出腿踹了踹他的凳子:“回答不过关,自己找个位置坐去,我旁边不坐人。”
陈西寒心态好,他知道转学后肯定会被欺负,毕竟他是新生,这边也没有熟人能护着他,他也不需要别人护。
他第一天报道,还不知道学校超市在哪里,只有这一支笔,他伸出手去拿。
任南谦突然直接抓住了他那一截瘦白的手腕:“在我桌上拿东西?全校找不出第二个,看起来胆儿小,也没觉得啊。”
陈西寒愣住,他目光盯着他的手看,两人皮肤颜色成正比,似乎任南谦他这种骨节分明,掌心有力的大手才像男生。
两个大男孩这样,感觉有些奇怪。
任南谦反应过来自己行为似乎有些出格,他也没轻易触碰过别人。
他立马松开,掌心还有残留的凉意,来自于他同桌的体温,冰冷如寒。
这才九月份,又不是大冬天,怎么冷的跟冰似的,不过皮肤很细腻而软,嫩的像刚出生的豆芽。
陈西寒把笔拿回去,埋头低下来,耳根微微泛红,怎么能这样……这算拉手吗?不算吧,顶多算拉手腕。
他还没跟别人拉过手,更何况是男生。
这时,他同学忙完了也凑上来调侃新生,第一个上来的是班长苗容:“你叫陈西寒,对吗?认识一下,我叫苗容,是咱们班的班长。”
宋临霸道的把旁边其他学生的凳子抢过来,坐在了陈西寒课桌旁边说:“兄弟,好巧啊,我们早晨是不是还遇到了?我叫宋临。”
还有个陌生男生凑上来,长得健壮个头高,胳膊搭宋临肩上,笑盈盈的看着他:“咱们班多久没来学霸了,你好,我是体育委员,丁志向,我妈希望我志向远大。”
人太多了,陈西寒记不清楚,只是点了点头说你好。
苗容在嘀咕说:“咱们六班是成绩最差的一个班,陈西寒同学你看起来应该是属于三好学生,成绩优越,是怎么分过来的?”
陈西寒摇头:“我不是三好学生。”
宋临:“啧,你看你浑身这幅乖巧劲,咱们班可是霸王班。”
陈西寒心说,他自己都看出来了。
丁志向个子高块头大,宋临都想给他来一脚,直接把他踹开:“你自己多少分量不知道吗?想压死谁。”
说完又跑到任南谦旁边去,把手搭他肩上:“隆重介绍一下,陈西寒同学,你今天可走运了,知道你同桌是谁吗?”
宋临开始夸起彩虹屁来:“大名鼎鼎的校霸,谈起他来都是闻风丧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是我们学校最最最英俊潇洒的校草,稳当三年,全校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帅的,任南谦,喊谦哥就行。”
任南谦突然鼓掌:“妙啊,讲的挺到位。”
然后苗容和丁志向也跟着鼓掌,还傻笑的说:“对对对!咱们班最厉害的就是谦哥!”
陈西寒:“……”
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什么骚操作,一个敢吹,一个敢应,他怀疑自己进了个沙雕班。
宋临:“同学,你别害怕,咱们谦哥虽然是校霸,但是不吃人,还是很善待我们班同学的。”
陈西寒:“…?”
大清早的把泥水溅他身上,道歉还调侃,拿他挡粉笔头,抢他的笔,还踹他凳子让他走。
这叫善待?
宋临戳了戳任南谦的胳膊肘,小声的嘀咕:“他好像不爱说话?”
任南谦哼笑一声,敢情旁边是坐了一位小冰块儿。
陈西寒脸皮也没那么薄,被调侃几句就迎难而退。
而且这个班,除了这个叫任南谦的不好打交道,其他同学似乎还可以。
任南谦喜欢睡觉。
陈西寒庆幸这点,因为后面三节课他没有为难他,似乎顺理成章的就这样成为了同桌。
中午放学铃响起后,陈西寒收拾完课本,准备去找找在哪里办饭卡,结果刚起来就听到旁边声音:“陈憨憨。”
陈西寒:“?”
任南谦坐直身子揉了揉头发,刘海自然往后顺,显现出清晰的眉宇,对称浓密,那种无法抹去的不羁在他身上仿佛散着光,他是个很阳光的少年。
“看我做什么?” 任南谦站起来说:“作为新同桌,算你走运,哥带你吃饭去。”
他觉得,陈西寒有些憨傻,还容易被忽悠,更何况今天来报道,也是转校生第一次来,肯定找不到食堂在哪里。
陈西寒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坏心思,他顿了顿,最后低声说:“我叫陈西寒。”
不叫陈憨憨。
任南谦:“憨。”
“寒。”
任南谦突然噗嗤的笑出声,陈西寒这软糯糯较真的样子,看了真的想再恶劣的欺负下才行:“走吧,憨憨,对了,我名字有个南字,你的名字有个西,是不是很巧?”
陈西寒脸色突然一沉,他不喜欢别人喊他西,非常不喜欢,所以直接转身走了。
任南谦愣了愣跟上去,这孩子刚刚皱眉,是说翻脸就翻脸,敢给他脸色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
安城一中太大,陈西寒转了很久,顺便把周围参观了遍,不得不说,很豪华,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一共六栋教学楼,还有宿舍公寓楼,他家里离得太远,等放学后,还要搬宿舍,哎,也不知道室友好不好相处。
陈西寒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虽然壮观豪丽,却过于清冷、空荡,不过向前看,生活总会变好。
“路痴。”
陈西寒后肩突然被拍,吓得一个激灵,他转身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后,脏话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任南谦环抱着胳膊,拿出手机看了下说:“十二点半了,你找个办卡的地方,能找半小时,这位学霸似乎有些蠢。”
陈西寒是忍了又忍,语气软软的低声抱怨:“关你什么事……你干嘛跟着我?”
“跟着我。” 任南谦往前方大楼走,边说:“我是怕好不容易有个新同桌,第一天就被饿死了。”
陈西寒:“……”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在任南谦的带领下,陈西寒找到了办卡的地方,又跟着他,找到了食堂。
任南谦刚进食堂,陈西寒气喘吁吁的歇气儿,这人腿长,走路很快,他用跑才跟得上。
任南谦突然问:“你多高?”
“啊?” 陈西寒一愣,问什么答什么:“今年一米七六了。”
任南谦嗤声笑他:“难怪腿短走得慢,真巧,我也是六,不过我是一米八六。”
陈西寒:“……”
难怪他要仰视,才高三,这人就长这么高。
陈西寒对这里不太熟,全程还是跟着任南谦打饭菜,这个点已经没多少人,不过食堂分量还是很充足的,没到一点钟都有吃的。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任南谦就坐在他对面,陈西寒捏着筷子心里忐忑,跟陌生人吃饭他还真不习惯。
虽然也算不上陌生人,已经做了半天的同桌。
“怎么?看我能饱?”
陈西寒愣住,看见任南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吃,还抬头看他,不习惯也得习惯,某憨埋头苦吃起来。
任南谦看着他吃饭,葱花、红椒、肉沫都被挑了出来,他上午有打听别人,不是从乡下转到城市来的吗,居然还挑食?
“你不是从城乡转来的学生吗?苦日子没过够?这么挑食。”
陈西寒听后小声回答:“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们种的菜园子都是我喜欢吃的菜,这里的饭菜我还没吃惯。”
任南谦很欣慰:“终于听见你说了一句这么长的话。”
陈西寒:“……”
他们根本聊不到一起去,任南谦是话题终结者。
“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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