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语不满的鼓了鼓脸颊，思忖片刻很勉强的说：“……好吧。”
墨云端微微颔首。
目光顺势看向虚弱衰老的皇帝，悄无声息的征求他的意见。
皇帝若有所思，不敢冒玉石俱焚的风险。
毕竟他是万人之上的美玉，犯不上和楚慕语这样的顽石较劲。
想到这里，皇帝不耐烦的吩咐：“把报告拿给我。”
墨云端领命，迈开长腿走向隔壁的x光室，楚慕语跟着他走了两米，回头一指战白焰，似笑非笑的说：“叔叔，我不放心把他留在这，让他跟我来。”
皇帝沉着脸摆手，这些佣兵对他来说是纯粹的消耗品，根本不把战白焰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卡尔接收到雇主的命令，如影随形的跟着战白焰。
手中黑色的柯尔特紧紧抵住战白焰的额头，食指勾在扳机上，警告他不要随便说话，免得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战白焰的脸色难看至极，盯着楚慕语的眼神恶狠狠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能在这种境地里逆风翻盘。
楚慕语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中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眸光流转间灿若星辰。
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们一行四人来到x光室。
特殊情况下，没人在意那一点点的辐射，所有人同时走进房间，由墨云端操纵机器，配合着楚慕语拍了张x光片。
“成片需要二十分钟。”
轻描淡写的给出答复，墨云端神色淡然的看着机器内的影像，狭长的凤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笑意。
在牙齿内藏毒药，被敌方抓住时可以无痛速死，原本是上个世纪的特工们常用的技巧。
因为这种手段广为人知，所以直接把皇帝唬住，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楚慕语的x光片……
虽然成片没有出来，战白焰和卡尔同时看向机器屏幕，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哪怕是他们这种不懂医学的人，都能看得出楚慕语内侧的牙齿有一颗与众不同，呈现在x光上的效果非常醒目。
战白焰神色狐疑的张了张口，没等他发出一个音节，卡尔瞬间拉开柯尔特保险栓。
他愤愤不平的保持沉默，脑海中警铃大作。
仔细想想，楚慕语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似乎也并不怕死，再加上皇帝是她的杀父仇人……
“没错，能和我亲爱的叔叔一命换一命，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嘛。”
楚慕语笑眯眯的开口，打断战白焰的思绪，漫不经心的继续说：“现在看来，我还有一换二的可能性，赚了赚了。”
战白焰脸色铁青，眼神如刀把她戳成筛子。
随即，他看向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墨云端，不敢相信他舍得让楚慕语真的死掉。
但是……
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这种情况下，墨云端似乎真的无能为力。
卡尔的目光落在x光的机器上，再三确认他没有看错，
他按照雇主的命令把楚慕语带来，但现在的情况超出他的控制，不知道雇主会不会认为他办事不利。
墨云端清俊优雅的站在旁边，手中翻着皇帝的病历，眉眼间的神色寡淡，仿佛真的在考虑接下来的心脏移植手术。
战白焰盯着他看了片刻，不甘心的败下阵来。
自从第一次见到墨云端开始，他完全看不懂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事实证明，他关于对方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不止被墨云端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差点死在墨云端手上！
楚慕语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战白焰的表情，像是非常享受眼下的局面。
众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不语，直到机器滴滴滴的打出成片。
墨云端拿起片子，率先离开。
楚慕语笑眯眯的瞄了卡尔一眼，卡尔很识趣的垂了头，抵着战白焰走在前面。
回到皇帝所在的房间，空气中浓浓的白兰地味道。
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脚边打碎了的酒瓶上，各怀心思的继续沉默。
只有墨云端视若无睹的把成片递出，由近卫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楚慕语心情愉悦的扬着唇角，纤长的睫毛施施然的垂落，掩住眸中的冷笑。
她的牙齿里的确藏着点东西，只是和毒药扯不上关系。
原因要从她小时候嗜甜如命说起，导致她有了一颗大大的蛀牙，曾经疼的她死去活来。
最终是墨云端请假带她去看牙医，里面填着补牙的材料。
没想到蛀牙竟然是命运的安排，恰好在今天派上用场。
“侄女，我对你的宽容是有限度的。”
皇帝丢掉那张x光片，浑浊的眼眸盯紧了楚慕语，嗓音嘶哑的像是毒蛇吐信：“说吧，你要我如何做，才愿意把心脏给我？”
随着这句话落地，战白焰的表情难看到极致。
而楚慕语绝地反击，暂时掌控了局势。
“叔叔，我的心脏只有一颗，你得让我好好想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楚慕语满怀恶意的看向战白焰：“首先，我要他的命。”
战白焰早料到会有这种事。
但是真的听楚慕语风淡云轻的说出口，感觉还是近乎惊悚。
皇帝不置可否的看了战白焰一眼，“给我个理由。”
“即便他是按照你的命令把我带来这里，但我就是很不开心，恨上他了，行不行？”
楚慕语歪着头眨巴眼睛，完美的融合可爱和可恶于一体。
她这辈子任性的次数屈指可数，既然难得任性一回，当然要玩大的。
战白焰眼看着皇帝没有立刻拒绝，当即开口：“墨……”
下一瞬，卡尔二话不说的扣动扳机。
战白焰胸前中弹，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不可置信，砰的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弄脏手工制造的地毯。
楚慕语无悲无喜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谢谢你，叔叔。”
皇帝看都不看战白焰一眼。
虽然他对战白焰没能说出口的话很感兴趣，但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的生命重要。
“侄女，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我再给你十分钟，最后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