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垂落,夜风清冷。
河心沙岛上,林杉烧起了熊熊篝火,几条一人多长的肥美大鱼在篝火上烤得‘吱吱’直响,三寸厚的肥厚鱼油变成清澈的油脂滴下,篝火更加旺盛,空气中也散发出迷人的浓香。
白凤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神圣和威严,小心翼翼的将自家秘制的酱料细细的涂抹在烤鱼上。
月亮好像一头猫儿,瞪大眼紧紧的靠在篝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浓香扑鼻的烤鱼。她不时的伸手想要抓一块鱼肉下来,但是林杉向她看一眼,她又把手乖乖的缩了回去。
在美食这方面,月亮十分相信安溪还有林杉。
毕竟之前他们都是靠着安溪的喂养才活下来的。
安溪坐在远离篝火的地方,红袍的林恩坐在安溪的身旁,脸色严肃。他眯着眼,眸子里有远古破碎、地水火风肆虐的景象一闪而过,然后他笑着摇了摇头。
“安溪既然你认了我做师父,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告诉你。”
“远古的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小心。”
安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苦笑道:“所以我要停手么?。”
林恩淡然笑道:“当然不用。”
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林恩歪歪嘴冷哼道:“青莲那种人,根本不值得脏了手。”
林恩怪声笑道:“她只不过是学了皮毛。”
说话间阴风一动,安溪和林杉还没来得及动作,林杉已经双手一搓,几点紫色火光喷出,在地上‘嗤嗤’有声的烧出了一个直径数丈的圆圈。
抓起一个葫芦劈开制成的水瓢,在安溪带回来的酒缸里舀了一瓢酒喝了下去,林恩笑着向安溪等人招了招手:“有点意思,进来看好戏罢!”
几道柔韧的力量袭来,阴风一颤一颤的,慢慢的向擦着匕首的祭坛围了上去。
安溪站在祭坛前,双眼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瞳孔中隐隐有幽光旋转。数十道阴风好似有灵性的蛇儿一般,轻轻的蠕动着,慢慢的向安溪身边靠近。
沙岛的芦苇荡里有怪异的‘桀桀’、‘吱吱’声传来,好似有无数的鬼物在芦苇荡里穿行。灰色的,好像稀薄的蜘蛛网一样的灰色雾气带着一种腐朽、腐败的气息,慢慢的从地下钻出,随着阴风的飘荡迅速布满整个沙岛。
数十条阴风在安溪的身边乱旋,但是安溪站在林恩旁边,她的气息被完美的藏匿起来,任凭这些阴风绕着她转了许久,无数次的擦过她的长袍,却始终无法把握住安溪的本体。
祭坛上,被匕首包裹的草人微微震动,两点绿光在草人的眼眶部位突然亮起。有人通过青莲冥冥中和草人的微妙联系,耗费了极大的力量遥空窥视这边。
红色向四周扫了一眼,草人的身上的黑色帷幕突然现形,黑色的帷幕一荡,就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嚎传来,两点绿火轰然爆裂,化为无数点红色的花瓣飞扬。
青莲的寝殿中,一个正手舞足蹈绕着祭坛狂舞的巫师怪啸一声,两颗瞪得有拳头大小的眼珠突然炸开,粘稠的血水喷了满地都是,随后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身体不受控制的飘浮在半空。
好像有无形的巨人一把抓住了这个巫师,任凭他身上悬挂的数十枚骨片、玉片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护符不断的爆裂出刺目的闪光,依旧无法挽回这个巫师的性命。他的身体怪异的扭曲着,好像被巨人轻轻捏碎的小虫子,浑身骨骼不断发出可怕的碎裂声。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巫师就变得支离破碎的摔倒在地。
‘啪’的一声,巫师扭曲的身体砸在地上,就变成了无数灰烬飘散。他的血肉精气很诡异的被吞噬一空,身体好像死去了数千年的沙漠干尸一样,一点儿水分都没有了。
两个凤族的巫师迅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掏出了造型奇异的法器对着干尸检查了一阵,一名凤族巫师的2眼眸同时闪过一抹震惊的幽光:“灵魂被吞噬了。一丝残魂都没留下。好狠辣的巫咒。难道是那边的老头子?”
一处小山洼内,一个水潭旁,脸上趴着一头癞蛤蟆的老者轻轻的晃了晃身体。被林恩一拳打晕的他还没清醒,却已经结结实实的扛了一口黑锅。
几个绕着祭坛狂舞的人族巫师低沉的咆哮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和惊惶。他们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黑漆漆的凤明,忙不迭的掏出了各色骨刺、骨刀,咬牙切齿的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凤明低沉的咕哝道:“这些废物,如果他们不能抓住对方的巫师,就把他们剁碎了拿去喂牲口。”
几个巫师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们对于凤明的生啦一直都知道,但是也没有想过竟然会这样。
凤明只是把他们当做自己家族的财产,就和他们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钱币是同样的存在。所以凤明说要把他们剁碎了喂牲口,大概便是真的。
“吾等,当效死力。”一名巫师带着几分凄厉,嘶声大吼着。
他们身上插满了造型狰狞的骨刺和骨刀,他们将全身的精血和潜力逼迫出来,化为可怕的巫咒之力投入了祭坛。四周献祭的凶兽头颅纷纷化为灰尘被祭坛吸了进去,地上厚厚的一层凶兽血液也都被祭坛吸收,整个祭坛突然变成了一片血色。
沙岛上,阴风裹着灰色的雾气,变成了数百道一丈多高的旋风‘嗖嗖’的往来旋转。
草人所在的祭坛上,一圈圈血色涟漪扩散开来,有强大的巫咒之力透过虚空,直接锁定了草人所在的位置。祭坛轻轻的颤抖着,草人居然直接站了起来,不断的轻轻跳跃着,想要跳进这片血色涟漪。
“想要带走我施咒的媒介之物?哪里有这么容易。”安溪幽幽的笑着,突然拔下了几根头发,咬破舌尖往头发上喷了一口血。
“你们这些傻子,竟然和我比这个!”安溪怪笑着,她把自己上的精血抹在了稻草人上,然后直接刺透了小人的身体。
‘噗嗤’声不绝于耳,青莲寝殿中的几个巫师同时胸口炸开,爆出了人头大小的透明窟窿。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七天。
七天中,安溪从来没有放弃,尽管没有下死手,但是青莲已经被整治得有进气没出气,精血双枯奄奄一息了。
七天中,林恩每天都给安溪开小灶,安溪的道行、法力一日千里,进度快得惊人,甚至连林恩都好几次抚掌惊呼,将安溪喜欢到骨子里。
短短七天时间,林恩对安溪是越发看重、喜爱,但是林恩深知拔苗助长的弊端,他已经无法再给安溪更多的好处,爱屋及乌之下,月亮和林杉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比如防身的铠甲,还有武器。
在这几天里,安溪一行人过得是逍遥快活,但是对某些人而言,那真的是度日如年。
暂且丢开被林恩一拳打晕,正诚惶诚恐的用巫法卜算其中前因后果的老人,凤明在这短短七天中,已经整整瘦了一圈。
坐在青莲的寝殿内,凤明双眸无神的看着变得皮包骨头,魂灵之火几乎熄灭的青莲,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两名神态威严的凤族中年男子站在青莲的软榻前,双目血光奔涌,放出的无穷煞气让整个寝殿的空气都变得好似钢铁一样坚硬,凤明坐在一旁,几乎都被他们释放的气息弄得窒息而亡。
这两个中年男子,都算是让凤明i感觉到无奈的人。
尤其是那个叫青山的,简直是让人感觉到恐惧。
青莲的生死,关系着联盟的事情,所以前些日子,凤明紧急调来的几个咒师被巫咒击杀后,青山和凤銮就亲自赶了过来。
看着神魂恍惚的凤明,凤銮突然愤恨的咒骂起来:“废物!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查到么?究竟是谁下手?一点消息都没有?凤明你简直都不配当王。”
青山站在一旁,冷飕飕的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凤明我的土地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当初她可是一个人灭了整个白族,你们是不是想吞了白族。必须给一个说法。”
凤明欲哭无泪的看着青山,说法,能有什么说法?
这么多精通巫咒的巫师,大家折腾了许久,都没能帮青莲驱散诅咒,这能怪他凤明无能么?
至于说到底是谁下的手……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自然接触的人多了,有仇的更是多了,谁能知道呢?
到底是有人刻意针对青莲下手,还是有人随意挑选了一个目标,青莲只是倒霉被人家当成了目标,这谁能说得准呢?
干笑了几声,凤明想要解释几句,但是凤雪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带着一丝怪异的兴奋,凤雪厉声叫道:“凤鸾大人,青山大人,我派出的对于,救下了一个我们事先派出去的一个野人他带来了,和青莲有关的情报!”
不等凤明开口,凤雪就大声说道:“对青莲下手的,就是那个安溪,她就是原来白族的人,她说,那我们这里有间隙。”
凤雪又接着说道厉声道:“一定就是安溪他们,我就说了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凤明猛地站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怒吼了一声:“安溪,又是你!”
腾腾血雾在凤明的头顶蔓延,无边的煞气让凤明的面孔彻底扭曲。
凤青鸾和青山则是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所谓的那个叛徒究竟是谁?
此时凤銮和青山脸色阴沉的坐在长桌的两端,目光如刀慢慢的扫过在场众多将领的面孔,仔细的揣摩着他们脸上肌肉最细微的动作。
安溪的话,一如她所想的,给这些凤族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惑。
安溪的这句话,让凤銮和青山恨不得将在场的将领全部抓回去严刑拷打,他们一定要盘问出这句话里面是否真的有某些针对他们两个家族的阴谋。
或者是和他们敌对的家族。
或者是他们部落的敌人?
甚至,有可能是在和凤明夺宝座的失败者,那些人虽然没能坐上那个宝座,但是他们在凤族一脉的潜势力极其可怕……单单是为了报复凤明,也应该可以出售。
到底,会是谁呢?”凤銮的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子,青山声色俱厉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在场,凤明,你们会准备怎么做?”
凤明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思索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说道:“直接杀了,然后用他们的精血救青莲。”
凤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只眼睛同时眯成了一条线,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极其疯狂的凶残之色。
“这些人简直就是不是人,竟然回上海青莲那么可爱的姑娘。”凤明大声说道。
凤銮站起身来,冷声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我们也就不用害怕了。”
深吸了一口气,凤銮看向了青山:“我们调集家族卫队,亲自镇守这座城堡。凤明他们,去拯救青莲。青山大人,您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青山沉默了一阵,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有我们坐镇,不管是谁都别想在我们面前玩花招。但是凤明他们……他们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应付一切的危机。毕竟,他们一定在那边设下了埋伏。”
“凤族不可以失败。”凤銮淡然道:“我们必须保证凤明他们的成功。任何希望我们失败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青山眯着眼思索了一阵,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一支千人队伍迅速离开了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