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
陈家。
秦婳躺在大床上,翻了个滚。
陈遇南见她如此开怀,笑了笑,“你好像格外喜欢这张床?”
秦婳拍了拍床面,故作深沉地道:“其实也算不上是很喜欢,只是觉得……还算是舒服。而且,以后也就睡不到了吧。毕竟,陈先生昨日正式当选总统,宣誓就任后,应该就要迁居总统府了吧,这张旧床……无论如何是不会再接触了。”
陈遇南抚着她娇嫩的脸颊,“你这话说的,好像很念旧似的,若是喜欢,我就叫人把这床搬进总统府去,也未尝不可。”
秦婳眨了眨眼,一脸的受宠若惊:“这……合适么?是不是得问过未来总统夫人的意思?”
陈遇南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你明知道我身边没有第二个人,除了你,哪来的总统夫人?”
秦婳抿嘴偷笑,“这样啊,这么说来,我就是阁下将来唯一的夫人人选了?”
陈遇南吻了吻她额头:“当然,你愿意的话,随时过门。”
秦婳像只奶猫似的,缠住他,软着嗓子,媚声媚气地道:“阁下夫人呢,实在是……让我惶恐。这可是全a国最受人尊敬的女人,我自然乐意。不过呢……”
陈遇南轻笑:“不过你嫁过来的条件,是求我放你的姘头一命,是么?”
秦婳抱紧他,脸上是笑着的,可胳膊却在抖。
“他可以一无所有,可以无权无势,我只要他活着。我的要求就这么卑微,只要他活着,就足够了。”
陈遇南眸光略暗了几分。
秦婳的手指骤然收紧,“遇南,不要拒绝我,我求你。”
陈遇南似笑非笑,眼里的情感色彩淡了许多。“若是我不答应,你准备如何?”
秦婳迟疑了良久,哑着嗓子道:“如果你拒绝我。他能活,我与他一起苟且偷生,如果他活不成,我就随他一起去。”
听了她的回答,男人脸色更冷了几分,“值得么,你就这么爱他?”
秦婳僵笑:“从前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爱他,哪怕是到现在我都怎么回答。大概因为……他是掌珠的爸爸吧。”
陈遇南眯着眼,睨着她,像是俯瞰天下的帝王。
他长指轻轻挑起秦婳的下巴。
“你委屈自己嫁给我,守着我过这一生,以此作为条件让裴晋阳苟活,他会高兴么。将自己心爱女人当做贡品送给我,这样苟活,倒不如了此残生。”
秦婳咬着唇:“你是什么意思?”
陈遇南轻嗤:“条件我可以答应。裴晋阳不死。不过,你不用嫁我,勉勉强强地嫁过来,你注定痛苦一生,又是何必,裴晋阳不值得你如此。”
秦婳眼神木讷,脸色苍白。
她不解陈遇南的意思。
直到他忽然翻身,覆在她身上,吻着她的锁骨,声线喑哑:“与其做一个痛苦的妻子,我情愿你做我……年轻貌美的情人。”
………………
a国最年轻的阁下宣誓就任后,坊间关于总统阁下婚事的传闻也不少。
人人都知道阁下是单身,而且已经单身了很多年,听说是早年便与妻子离异,原配妻子早已不知所踪,而他的儿子也早已成年。
至今,却都还没有再婚。
关于阁下和秦婳的传闻一直没断过,甚至还有人声称自己曾偶遇秦婳和阁下私下约会的情形。
但即便如此,却从来都没有人官宣过,也没有否认或澄清。
秦婳没过多久,就已经不是秦小姐,而是裴太太了。
裴晋阳大选失败后安静沉淀了许久。
长达两年,都没什么声音。
甚至有些传闻他已经改头换面出国,甚至有人传闻他因为任职内阁期间,以权谋私而被判刑。
不过这都仅仅只是传闻而已。
大约两年后,偶尔也会关于裴晋阳的动向。
他依旧是a国举足轻重的富商,但行事作风低调了不少,关于他的绯闻,也近乎没有。
从前众美围绕的男人,如今据说有了一位脾气非常大的太太。
裴先生不仅在生意场上低调许多,而且连寻常的应酬都是能推就推。
有一天聚会,不过才晚上九点。
裴晋阳便屡次看表。
旁人见状,不由得关切:“裴爷是稍后还要赶场么?”
裴晋阳轻笑:“没有,不过时间不早,我差不多要回府了。”
众人错愕:“这……这才九点呀?”
裴晋阳起身,笑了笑:“太太管得严,若是再晚些,怕是要不让进门的。”
语罢了,他起身带着助理,匆匆离席了。
这么一来,圈内关于裴爷惧内的传闻,就越传越是夸张。
甚至也传入了秦御耳中。
……
某日,秦御正在总统府内与阁下谈事。
公事都忙完之后,秦御起身要走。
陈遇南却道:“正好到了饭点,不如留在府上用过晚餐。”
秦御也没推辞。
两个孤家寡人面对面地用正餐,未免太过单调了些。
自然就应该喝一点。
秦御也只不过就喝了两杯红酒而已,状态却显得颓靡了许多。
他说了几句丧气的话。
陈遇南反倒笑了:“秦少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将你们秦家几十年来的基业提升了一个高度。时代不同了,先进能把家族的地位提升到这等程度并非易事,秦少应该是满意的,怎么反倒说起丧气的话来了?”
秦御目光阴沉,酒后的面容略显颓败。
“我胜了么?裴晋阳看似输了,可却赢得了更重要的。用一生的陪伴来算,他也不亏。”
陈遇南捏着杯柄,轻轻晃动,旋即轻笑,“输赢计算不能太较真,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满盘皆赢。何况,秦婳不是他赢得的,她是自己选的,她选了裴晋阳,谁也没有法子。”
秦御也轻嗤了一声:“也是,是她自己选的,若是以后受了委屈,也只能她自己受着了。”
说完这话。
连秦御自己也觉得有些自欺欺人。
秦婳现在过得很好。
她想要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捧着她,哄着她,视她如珠似宝,将她视为生活的重心。
裴晋阳还真的做到了。
这样的日子,她怎么会不满意。
陈遇南道:“她觉得满意就行了,过日子是简单的事,她想要的生活,我未必能给。而你,是错过了。”
相比陈遇南的泰然自若。
秦御似乎显得更难割舍一些。
但他也不算太亏。
赢了权势,也曾拥有过秦婳数年的光阴,只是注定不能成为陪伴她终老的那个人了。
……
夜更深的时候,秦御可能是真的醉了。
他身上略带酒气,眯了眯眼,骤然开口:“你放过裴晋阳,是不是过于冒险了,这来日方长,若是天赐良机,给他扳回一城的机会,也未可知。”
陈遇南目光深沉,镇定自若:“他能活着,是他根基深稳,又有一个战功累累的亲弟弟。裴易还算是能干,留着他,还有大用。至于裴晋阳,他若反扑,我并无畏惧之心,若是一直安生,也不奇怪。”
秦御似乎不屑:“他那样的人,会安生么,暂时蛰伏,不过是积蓄力量罢了。”
陈遇南笑了笑:“三五七年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裴晋阳若是安生,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不至于亡命天涯,至多是意难平罢了。可他有娇妻在侧,又有什么不平的?”
乱世易变,没有什么格局是能稳定百年的。
裴晋阳若是不安分,代价则是秦婳的安稳生活。
秦婳心心念念盼了那么久的平凡日子……
但凡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又怎么舍得亲手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