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整个流程也要在媒体的监督下进行,到时候也要联系很多媒体。
明天会是很辛苦的一天,而且也是秦婳第一次做这种事。
她不是不想见陈遇南,而是觉得事情要分轻重。
今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也需要好好休息。
明天要面对媒体,实则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龙凤,她一个从来没学过演戏的人,明天要从头到脚做戏。
肯定会很累,而且要保证最佳的状态,还要演得够走心,免得又被抓住一些苗头被喷成狗。
…………
秦婳回到裴氏公馆,管家正在叮嘱佣人仔细打扫。
秦婳见大厅空空荡荡的,便问管家:“先生回来了么?”
管家道:“回来了,先生今晚回来得挺早,已经用过晚餐了。哦,对了,先生交代我提醒秦小姐,用过晚餐之后去书房,裴先生在书房等您。”
秦婳这一天忙得几乎是在飞。
午餐吃了一半,晚餐也没心情吃,只是加班的时候随便啃了一块三文治。
现在她也不觉得饿,可能是饿过头了吧。
她现在比较想先去见裴晋阳,跟他谈一谈今天的事。
于是就对管家说:“不用了,我已经用过了,我直接去书房吧。”
秦婳乘电梯上楼,进了书房。
裴晋阳看起来也在加班。
秦婳虽然焦头烂额,但是也知道这事情怨不得裴晋阳,甚至裴晋阳也是受害者。
她不由得笑了笑,客气地开口:“今天真是尴尬,因为秦氏的一些突发情况,不仅我自己水深火热,似乎还牵连了裴先生,你今天……大概也很烦吧。”
裴晋阳示意让她先坐下。
秦婳便在他对面坐下。
裴晋阳笑了笑:“我没什么,倒是你,我比较好奇你把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应该还算能应付吧?”
秦婳也不知怎么,“噗嗤”笑出声来。
然后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先生应该是有眼线在我们秦氏的呀,应该早就听说……我今日险些被裴太太联合其他倒戈股东踢出我们秦氏的董事局吧。”
秦婳说起这事,自然还是动气的。
她唇角抽了抽,“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呢,我姓秦,人人都知道我代表的是秦家,是因为秦御不在了,才轮得到我来上场。何况……若是秦御还活着,我巴不得过我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何必成天伤筋动骨的,做一些我根本就没做过也不擅长的事情。可我都这么努力了,偏偏却还是总被人钻空子,而且连我们秦氏的元老股东们都纷纷倒戈,站在裴太太那一边,那嘴脸呀……难看的,简直就像是裴太太养在腿边的两条狗呢。”
裴晋阳自然知道她有情绪。
也一早就知道了董事会紧急会议上发生的情况。
他脸上似乎挂着笑意,开口的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
“这没什么,因为你年轻,秦氏这些股东这种反应也不奇怪,而且,就算是换了其他人,类似的情况也会发生。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委屈更不必自责,你已经很尽力了,我知道你已经很尽力了。何况……当年秦御在你这个位置上,连他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轮这种情况,何况是你一个女孩子。”
秦婳翻了个白眼。
她也说不准裴晋阳这番话究竟是在安抚她,还是故意避重就轻,不提闻雅。
秦婳本来是不想掰扯这件事的。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为了秦氏,已经跟裴晋阳做了交易。
这三个月,她是一直陪在裴晋阳身边,几乎就是完全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做了最不情愿也最对不起秦御的选择。
可如今……闻雅这样逼她。
裴晋阳完全不给她一个态度,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秦婳想,哪怕是自己不要面子也好,秦氏才是最重要的。
她便故意噘着嘴,小声嘟囔:“听你的口气,是很清楚我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也知道闻雅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为难我逼迫我对我落井下石的,一个地盘工人坠楼自杀,本身并不是我的责任,而且那个工程……我当初还是请教了你,是你建议我继续,我才继续的。我根本没做错什么,那些老叔叔老伯伯倚老卖老倒也罢了,难道闻雅也不懂得是非黑白么,她根本就是趁着我被人欺负,然后落井下石……我们秦家现在就算是再弱再衰败!我也攥着足足百分二十五的股份,我是不会容许秦氏的主导权落入旁人手里的。”
秦婳一边说话,同时也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色。
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抠下一些情绪。
至少想要明白他对事情的态度究竟是如何的。
可是裴晋阳的脸色始终没有波澜。
而且很久没有给她回应。
秦婳甚至有些等急了。
才听见他不紧不慢地说:“反正你自己也有办法应对,现在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何况,他们想让你从总裁的位置上下来,肯定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世上的人,活就是活利益二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秦婳却变了脸色,似乎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她语气也冲起来,有些急躁地说:“你这分明就是偏态闻雅嘛,你明知道闻雅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抢走我们秦家的秦氏,而我呢?我只是想保住秦氏而已,现在她是大股东,我无话可说,我甚至把董事长的位置都让给她坐,我还不够惨吗?秦氏本来就是我们秦家的,我想保住秦氏,这难道不是最卑微的愿望吗?什么他们自己的利益,股东的利益就等同于秦氏的利益,他们不过是被闻雅糊弄,以为跟着闻雅真的比跟着我的更有前景,所以才会被她利诱。归根结底……是你想夺走秦氏!”
秦婳说着说着,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辛苦。
其实真的是太大压力了。
她因为承受这么大的重担,甚至连例假都不来。
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却也根本顾不得管这些,成天就为了秦氏在奔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付出了。
可是却还是控制不了局面。
甚至今天差点就被闻雅扭转了大局。
如果她真的失去了主导权,会怎样?
秦氏大概只要一两周的时间就会完全天翻地覆吧。
裴晋阳口口声声说会帮她,他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
可是事实上呢,他什么都没有做。
反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闻雅在秦氏里为所欲为。
闻雅名下有那么多上市公司。
她还是当红政要的妻子。
而且还拥有一个做外长的父亲。
她什么都有。
她什么都不缺。
而自己呢。
自己失去了哥哥。
现在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
秦婳忽然想起前两日陈遇南提醒她的那句话。
陈遇南说,真正对她有感情,怜悯她的人。
应该主动把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拱手给她。
而不是试图夺走,而且用以威胁她。
秦婳忽然就难过极了……
…………
她此言一出。
裴晋阳的脸色明显变化。
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偏激了,我什么时候夺走秦氏了,如果我想夺走秦氏,你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我对面跟我说话么,你怕是早就给我一刀了吧。”
裴晋阳这话也有点负气。
尤其是他和秦婳本就有矛盾,前不久才大闹了一场。
他自认为是真心实意地对秦婳好。
平日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哄着。
生怕她不高兴。
可是对她来说,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完全只是一桩交易。
她甚至对掌珠都没感觉。
对于她亲生的女儿,就像是半个陌生人一样。
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母爱的光晕。
秦婳是真的不爱他了。
一点点都不爱了。
否则不会连对掌珠都那么绝情。
这些裴晋阳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已经反复地劝慰自己。
是他欠了秦婳的。
现在这一切就当做是偿还她。
他便不想计较这些。
只要秦婳肯好好的待在他身边,他就真的不计较了。
甚至连秦婳私底下跟什么人接触,到底有没有不堪的关系。
他都不想计较。
他想过要对秦婳公平。
真的做到男人和女人完全公平。
既然他有闻雅。
又有什么资格完全杜绝秦婳跟别的男人交往。
而且他瞧着秦婳现在这状态。
只怕对任何男人都不会有感情。
她就算是交往旁人。
也只会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用,为了秦氏。
说到底,她心里眼里都只有秦御而已。
可秦婳总是因为一些事情随意迁怒他。
而且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这世上除了秦婳。
哪有第二个人敢给他这种气受?
裴晋阳的脸色也不大好,他板着脸道:“这种话你以后别乱说了,我没想要把秦氏怎么样,如今秦氏也还好好的,现在不过是出了点丑闻,风波总会过去的。”
秦婳却无声地哭了。
她咬着唇,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没有做什么,因为都是闻雅在做啊。你不承认你害了秦御,所以是闻雅或者闻雅的父亲在做……你说你没有要夺走秦氏,所以是闻雅在跟我争。她今天差点逼得我发疯,如果不是我临时想出对策,改变了董事会的局面,否则我这个时候很可能已经失去秦氏了,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
裴晋阳见她哭了,也不想说什么重话。
他尽可能压制着脾气,沉声说:“我什么时候不考虑你的处境了?董事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怎么可能失去秦氏?问题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股份在你手里握着,你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失去秦氏的。”
秦婳胡乱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不可能么?闻雅不仅要让我卸任,还要将我赶出董事局,不仅不让我决策,还想让我连董事局的会议都参与不了,这与失去秦氏又有什么分别?如果今天下午她得逞了,那么我今后就再也不知道秦氏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公司到底都在做什么,那么我还有什么,就只剩下股份,等待分红吗?你确定我能得到分红,你怎么知道闻雅不会把我们秦氏彻底弄死之后留下一个尸体给我?!”
“你别这样,秦婳,你现在太不冷静了,你先平静一下再说话吧。”
秦婳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裴晋阳受不了她吵。
而且秦婳主动要和他吵架的样子,真是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
他虽然没参加秦氏的董事会。
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当时那种局面……
秦婳有时候也真是挺可怕的。
狠起来甚至不像是个女人。
那些股东的年纪可都不小了,有的可以当她爹,有的可以做她爷爷了。
偏偏秦婳却用一招把他们全都吓得屁滚尿流,顿时就不敢乱说话了。
裴晋阳也很无奈。
他看着秦婳呜呜的哭。
心里更焦躁了。
彼此僵持了一两分钟。
他受不了。
终究还是起身。
他伸长胳膊,把秦婳拽起来。
硬生生地将她拽到自己身侧,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可秦婳却还是在哭,而且好像越哭还越激烈了。
一开始只是轻微红了眼眶。
后来就开始小声啜泣。
然后哭声越来越高。
还抽噎起来,时时刻刻像是快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裴晋阳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身子靠在自己胸口。
哭笑不得地说:“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好好哭一场,就当是发泄一下压力,今天这个事情,是比较突然,而且处理起来也很困难。你抗压能力有限,觉得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哭就哭吧。”
秦婳果然就趴在他肩膀上哭个不停。
等秦婳哭得累了。
裴晋阳拿着两张纸巾。
先是帮她擦了眼泪。
又抽两张,轻捏住她湿乎乎黏糊糊的鼻子。
温声说:“用力。”
秦婳就着他的手擤了擤鼻涕。
眼眶却好像还是湿的。
裴晋阳问:“现在冷静点了么?”
秦婳咬着唇,两只眼睛都红得像是兔子。
裴晋阳觉得她好像在撒娇。
或者是介于撒泼和撒娇之间。
至少没哭哭啼啼那么烦。
他便轻笑:“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秦婳好似是思索了片刻,然后气鼓鼓地说:“你先告诉我,闻雅手里的股份,到底算不算是你的,她是在替你做事吗?”
裴晋阳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几秒钟后,他开口说:“她的股份不算是我的,但是她的资产跟我有共有的部分,所以我可以影响她,但是不能直接越过她。”
裴晋阳虽然已经是回答了,不算是回避她的问题。
但秦婳还是不甘心,“你就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在帮你做事?”
裴晋阳瞧着秦婳执拗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是不依不饶了。
“怎么说呢,”他蹙着眉,“收购秦氏,是我跟她共同做的决定,也是我的意思,当时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我帮你是好意,虽然也有我的私心,但我的私心很简单,我只是为了你,不为别的,我收购秦氏就是想影响你的选择,仅此而已。”
“至于闻雅,她应该是看中了秦氏,说实在的……生意上方面的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直接经手了,连裴氏财团都是闻雅在打理,所以你如果要问我一些具体的细节,我回答不了,因为不是我在管。”
秦婳听了他的话,却仍旧是噘着嘴。
小脸皱巴巴的,一脸严肃。
“那现在你和闻雅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听她的还是她听你的?如果你不同意她夺走我的权力,她会听你的吗?”
秦婳问得简单直白,显然是非要让他开口表个态。
裴晋阳伸手捏了捏她哭得黏糊糊的脸蛋,“瞧你这问题问的,我跟她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跟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哪有那么简单谁听谁的,合作么,自然要商量着来。”
秦婳咬着唇,忽然鼻尖一酸,看起来又要哭似的。
“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亲口承诺,如果我有需要的话,随时对你开口,我现在就需要你制止闻雅,她做大股东可以,但是不能逼我,更不能试图影响我的地位,秦氏终究是我们秦家的秦氏,不能是闻家的秦氏,也不能是你的秦氏。”
裴晋阳看起来好似被她闹得焦头烂额,他勉强而有些敷衍地哄道:“好了,现在先不提这个,现在不是没事么,董事会又不是只有闻雅一个股东,十几个股东呢,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支持你的人,不是也有很多投票支持和弃权的么,眼下先别管这个,处理危机才是关键。”
秦婳翻了个白眼,气恼地推了他一把,“你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
裴晋阳似乎无奈:“我没有。”
他捏着秦婳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要不要我帮你想几个办法,明天你肯定还得处理很多事吧,我可以教你几个面对媒体的技巧。”
秦婳更是认定他在转移话题。
她心里就很气。
而且也有点慌。
看来裴晋阳真的是不会无底线地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