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微博上应该也雇了大量水军刷热度，热搜估计也是花钱买的。
    秦婳很烦躁，但还是点进微博热搜去看了。
    果然是骂声一片。
    各种难听的话歇斯底里讨伐秦氏。
    把秦家形容得像是地方恶霸，如何如何为富不仁，甚至还附带着几张秦婳的私人照片。
    都是她坐着名车出现在各个公共场所被抢拍的画面。
    虽然拍得比较模糊，但看得出来是秦婳本人。
    秦婳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头。
    好像从针对秦氏……
    开始演变成针对她本人了？！
    秦婳因为秦家被骂得那么难听的缘故，自然看着那些污言秽语就一肚子气。
    本来就愤怒了，又一直在刷最新的微博。
    发现好像涌出越来越多她的照片，甚至把她前些年一些拍得很明显，看得清楚五官的照片都被放大发出来抨击。
    起先言论似乎还主要是在抨击秦氏如何为富不仁，逼死可怜的工人，工人如何如何身世凄惨，秦氏市值上百亿，却竟然会亏欠工资，而且还拖欠了三万多元之多。
    但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之内。
    秦婳刷到了越来越多显得明显具有导向性的评论。
    不仅仅是在抨击秦氏，更多的人开始转嫁于直接抨击秦婳本人。
    无数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配图照片也多半是体现秦婳的个人生活是多么穷奢极欲，极尽奢靡。
    秦婳的预感自然也越来越不妙。
    虽然说网民上纲上线的情况是有的，在当今网络社会也算是很常见。
    抓住一些小事开始人身攻击也并不奇怪。
    但问题是……
    秦婳的名字从前并没有怎么在公众视野里出现过。
    认识她的人，大多都只局限于江城上流圈。
    她一直是很低调的存在，知名度不及秦御万分之一。
    而这一次，究竟是……什么情况。
    究竟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盘，早已把阴险的苗头对准了她。
    还是因为她自作主张冒头上前，公开回应了媒体的追问，是因为她自己选择露面，所以才被无知无畏的网友扒出来吗？
    秘书眼见着秦婳的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开口劝阻道：“秦小姐，您只要大概看下新闻就好了，其他网民评论就别看了吧，毕竟现在……网民太多了，而且素质参差不齐，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论都会有，您就别费眼睛看了，也别放在心上。”
    秦婳也知道这种东西一直看下去只会糟心。
    她便克制着自己，啪的一下把电脑屏幕合上了。
    她对秘书道：“现在这个新闻非常糟糕，而且我怀疑有恶意的导向性，你现在派了两个助手去公关部，盯着他们做事，我都快气死了，不是第一时间就叫公关部做事的吗，怎么现在事情还越演越烈了，难道咱们秦氏的公关部是吃白饭的吗？！”
    秘书也立刻就点头应了：“是，我知道了，秦小姐，您先消消气吧，我立刻就带两个人去公关部催促他们办事，我这就去！稍后再上来跟您汇报情况。”
    秘书转头便急匆匆撤了。
    秦婳有些烦躁地趴在桌上。
    她头疼死了。
    甚至心里有些挫败的念头。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负责秦氏的生意，更不适合坐秦氏总裁的位置。
    她每次经历什么风波的时候都在想，总会过去的，只要这次熬过去了，她就算是丰富了经验，只要有了经验，以后再大的困难也不成问题。
    秦婳自以为是已经经历了很多了。
    可没想到今天这事情突然发生，她发现自己还是脑子里一团浆糊，而且几乎手足无措的状态。
    她是不是真的……不配担当此种大任。
    更何况，从前连秦御都做得那么辛苦。
    何况是她了。
    她连最基本的商科都没有上过，什么都不懂，脑子也笨。
    秦婳趴在桌上丧了好一会儿。
    后来觉得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又勉强坐直身子。
    重新打开电脑，准备继续看一下事态的发展。
    没想到事情的情况真的是越演越烈。
    差不多每过十几分钟就会有新的新闻冒头出来。
    而且每次发布第一则新闻的媒体都是不同的。
    这样一来，哪怕公关部想要试图花大价钱把这些新闻撤下去，光是时间都来不及了。
    先找a媒体，好不容易谈好价钱撤了a。
    bcd又出了类似的新闻，加上几十万的网民都已经转发过了。
    这样的舆论危机根本是想压也压不住。
    而接下去的导向似乎是越来越朝着特别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不仅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网民扒出秦婳不同年龄阶段的照片。
    而且还开始扒她的个人黑料了。
    比如她和已经过世的秦氏继承人秦御有过怎样的丑闻，秦家的家族内部关系如何如何婬乱不堪。
    这也就罢了，半真半假的消息。
    接下去还有更浮夸的，说是秦婳不仅仅跟秦御有染。
    而且跟许多社会上流的男人都有暧昧瓜葛，甚至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和不同的男人有暧昧。
    甚至还有人提出疑问。
    怀疑的目标直指三个月前。
    在秦氏即将破产崩盘之际，据说是秦婳依靠自己的美色，攀附权贵，巴结上了一个不可说的权贵人物，这才引来注资，有了大股东的支持，秦氏才得以重活过来，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股价回升，各个项目都纷纷恢复正常运作。
    整个状况在商界堪称奇迹，听说都是秦婳亲自“睡”出来的。
    秦婳觉得很恼火。
    同时也很震惊。
    她觉得这种新闻实在是可怕。
    而且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指出“不可说”权贵的名字。
    但是……网民当然知道是闻雅入资秦氏，成为秦氏的大股东。
    如果网民的思维灵活一些，不难想到身后的人。
    秦婳这一下子是真的立刻排除掉裴晋阳的嫌疑了。
    裴晋阳太在乎他的前程。
    他是百分之一千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的。
    现在眼看着连关乎裴晋阳的性丑闻都要被牵扯进来了，幕后是必定有人主使，且必定不会是裴晋阳本人。
    秦婳心里是又急又乱。
    就在此刻。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秦婳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新闻。
    这下子不由得就被吓到了。
    她看了眼屏幕，竟然是裴晋阳的私人号码。
    裴晋阳极少在工作时间内打电话给她。
    因为他在工作时间肯定都忙于应酬各种会议或者场合，不会轻易有空闲联系她。
    秦婳内心是迟疑了一阵子的。
    眼下这情况，网路上几乎是爆炸了。
    裴晋阳肯定也是看到这些新闻，才会急于在这种时间给她打电话。
    秦婳内心的迟疑很复杂，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把电话接起来。
    裴晋阳应该是出于好心，或者也是综合考虑彼此的名誉。
    如果她故意不接电话，很可能会产生误会。
    可是这个时候她接起电话应该说什么？
    秦婳心里一阵又一阵的茫然发虚……
    …………
    偏偏这个电话充满了执念。
    秦婳过了四十几秒都没有接起来。
    却还是一直在响。
    秦婳便有些茫然地接了起来。
    张口的声音就是发哑的。
    “喂。”
    裴晋阳的声音却显得一如既往地冷静。
    他没有过多客套，张口就对秦婳道：“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这种事情你是第一次遇见，虽然是有点麻烦，但也是不要太慌，秦氏是个庞大的集团，你向来只在董事会内活动，顶多接触一些高层，下面的基层部门如何运作是你所不了解的，何况……工人那么多，出事情也是有的，你把问题交给公关部处理就好，让他们直接跟一些门户网站联系，尽可能减少负面的新闻，这个时候能花的钱要尽量大胆去花，我知道秦氏目前的流动资金有限，但也不能耽误。”
    秦婳的心里头原本是特别慌乱的。
    尤其是她突然在网上看到那么多辱骂她的言论。
    作为一个根本不知情的人，自然会觉得自己无辜。
    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阴谋论的笼罩，忍不住去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她。
    秦婳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甚至怀疑过裴晋阳。
    但此时此刻她相信裴晋阳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秦婳犹豫了几秒，细声道：“我心里大概有分寸的，公关部的人也已经在做事了。”
    她十分矛盾，总觉得有些话不该说得那么直白，但该说也是不得不说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句一顿，“不过……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网民都在扒我的黑料，甚至乎有一些言论，我怀疑是在影射你，如果这件事会影响到你……”
    秦婳本来想说自己觉得很抱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说话未免显得太生疏了。
    尤其裴晋阳如此的敏感多疑，虽然如果牵连到裴晋阳，她是真的会觉得有些歉疚，但若是她直接开口说出来，保不齐裴晋阳不仅意识不到她的好意，还有可能会多想。
    秦婳便改口道：“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你至少……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吧，一些主流的媒体不敢随便发声，诋毁我抨击我都是小事，至于你……他们是不敢随意开口的，但普通的网民，就很难说了，眼下来看事情还没有完全牵扯上你，可若是一旦真的牵扯上了，你应该也要准备好应对方式吧。”
    听筒那一端，传来一阵的静默。
    裴晋阳似乎也是迟疑了许久才回应道：“你自己自顾不暇，就不必考虑我的情况了，这些对我而言都是芝麻小事，你顾好自己。若是有需要，随时向我开口，不要逞强。”
    秦婳心里忽而生出一股酸涩感。
    心脏的某个部位，变得越来越柔软。
    甚至有一瞬间，连鼻尖都泛酸了。
    秦婳生怕自己会眼眶湿漉。
    更怕自己隔着话筒会暴露清晰。
    她不得不暗中用手掐了自己的腿一下，制止自己的情绪波动。
    继而才勉强得以平复，还算是沉稳地对他道：“我知道了。现在我这边也比较忙，我先处理一些基本的事情，如果再有更危急的情况，我会联系你。”
    裴晋阳“嗯”了一声，没再多言什么，很快就收了线。
    …………
    秦婳挂了电话，把手机搁在桌上。
    继而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揉了揉已经酸涩的眼睛。
    她宁愿当做自己是因为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太久，才会眼眶酸涩。
    至于裴晋阳……他不过就是说了一些客气话罢了。
    但是眼下，问题真的非常棘手，她要怎么才能控制流言？
    这种爆发性的负面新闻，难道不是最难以抑制的吗。
    其实她对裴晋阳说的那番话，也同样对自己的情况适用。
    她现在有什么？顶多就只有钱而已。
    钱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比如花重金收买一些媒体，控制他们的言论，甚至再不断地发布一些关于洗白秦氏的言论或者声明。
    至于其他……
    她一下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况如果真的被肖森料中，这事情不是区区一个工人跳楼这么简单。
    若是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她又将如何应对？
    …………
    秦婳正头疼间。
    裴晋阳却也近乎焦头烂额。
    程风毕恭毕敬地立在桌前，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要帮秦小姐控制一下网络上的负面内容吗？”
    裴晋阳眉头紧锁，继而攥起拳头重重地揉了下眉心。
    他主动给秦婳打电话，自然是愿意帮她解决问题的。
    但秦婳的性格他很了解。
    如果他贸然插手，直接断言要帮她处理问题。
    秦婳未必会感激他，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有别的图谋。
    秦婳和他之间的信任感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
    但凡多说一句话，多一个语气词，都可能造成彼此的猜忌和误会。
    所以按照裴晋阳的立场，他更在乎的是秦婳对他的态度，而不是秦婳的处境。
    何况这些负面新闻，他也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反正秦婳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只是眼下秦婳的脾气似乎比从前更大了，他不想轻易招惹她，更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他只对秦婳说，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
    但很显然，以裴晋阳的判断而言，秦婳自己根本没办法快速地解决整件事。
    就算秦氏的公关部门也能够逐一解决问题，速度也太慢了，等他们周旋完毕，事情肯定都发酵到白热化的程度，言论控制一定要尽早。
    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这些道理他是烂熟于心，可秦婳却未必明白。
    偏偏秦婳她经验不足还有些自负。
    即便他想要指导她，也不能贸然开口。
    裴晋阳收线之前，其实是决定先静观其变，让秦婳自己去处理的。
    可是撂了电话之后，内心的焦躁感却越来越重。
    他很烦恼。
    也就只有关乎秦婳的事情，会令他如此烦恼了。
    这一点程风也明白，所以他也不多言，就安静等待主子的指示。
    裴晋阳沉声道：“罢了，暂且随她去吧，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她应该能对付。”
    程风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反驳，点了点说：“是，这种事情对于秦氏这样的大集团来说，时有发生也不足为奇，其实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最明显的反应应该就是秦氏的股价会有明显波动。”
    裴晋阳这会儿的心情也是真的很矛盾。
    一方面想要出手帮她一把，一方面又懒得做没好处的事。
    他甚至有些负气的想。
    罢了，随着她自己折腾吧。
    大不了就是把秦氏的股价又一次弄到特别惨淡的地步，他再想法子花点钱撑起来也就罢了。
    这样一想，也觉得实在没必要抢在她前头出手。
    他便道：“就先观望着吧。”
    程风依旧是点头：“好，那我就吩咐下去，安排两个人时时刻刻盯着最新动向，一有新的问题产生，马上汇报给您。”
    程风说完便准备转头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还没做出门口，却又被裴晋阳叫了回来。
    “等等。”
    程风不得不走回来，仍旧恭恭敬敬站稳。
    只听裴晋阳蹙着眉吩咐道：“现在事情发生才两个多小时，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我瞧着秦氏的公关部能力非常有限，干脆你现在就安排，管控一下几个流量最大的新闻账号。”
    程风心里有些忍不住打趣。
    只不过面上依旧是严肃镇定的，完全不敢笑出来罢了。
    其实他一早料到自家主子迟早是要出手的。
    只不过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没想到这变卦的速度够快的，才不过半分钟。
    就已经决定要出手了。
    程风说：“这个很容易，只要咱们通知下去，直接向几家大型媒体的负责人知会一声，顶多半个小时就能撤掉一些头条。”
    “不过，”程风又道：“其实现在已经怼上了微博的好几条热搜，这个是比较麻烦，即便新闻的扯掉了，网友却都已经看过内容，而且甚至已经有了大量的截图，撤头条这种公关行为现在似乎特别容易被抓住话柄疯狂攻击，所以，还是得悠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