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了解到小阮的情况,顾虑和你差不多,我也是这么对裴易说的,只是他根本听不进去。裴易喜欢,我也拿他没法子,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纵容溺爱他的,何况他年纪那么小就去部队吃苦受累,我总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就更是不忍驳斥他。”
秦婳何尝不知道裴晋阳对裴易的态度。
但她还是觉得隐忧颇大,不能避而不谈。
秦婳张了张口,显然还有话要说。
可很多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哪怕是真心实意,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裴晋阳的感受。
她和裴易的关系……无论如何还是显得敏感。
虽然她的确是在为裴易和阮清禾的关系考量。
但谁知道裴晋阳会不会多想?
加之……
阮清禾亲口对她说,是裴易救了她,她对裴易怀着感激之心,也觉得能够遇见她是一种幸运。
也或许小阮……真的对裴易有好感呢?
秦婳觉得还好自己没有多言,言多必失。
她便收敛了情绪,微微一笑:“嗯……你这样的态度,倒是也不失为作为兄长应有的姿态,裴易的感情生活,毕竟都要他自己喜欢才行,加上小阮我们也都见过了,想必你也觉得她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不会因为家庭的缘故对裴易怀着某种迁怒怨恨的情绪,既如此,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裴晋阳略微沉吟:“只是草草见了一面,倒是看不出虚实。”
秦婳脸色一滞,她着实没料到裴晋阳会这么说。
看来只是见了一面,他对阮清禾依旧是不放心的。
加上她的家庭背景的确特殊,说不定还会猜忌阮清禾和裴易整个相识相遇的过程都包含着算计。
裴晋阳擅长用漫长的周期完整的计划来算计一个人。
他极有耐心,攻于城府。
自己是这样的人格,很容易倾向于把别人也联想成如此。
秦婳心里觉得有些可笑。
但面上依旧是表示赞同:“既然你存着疑虑,那不如就暗中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没有不妥,倒也就放了心,若是阮清禾真的还有隐瞒不报的内情,那就早些只会裴易,让他有分寸就是。”
秦婳的态度已经够好,她主要是不希望因为裴易的事引发自己和裴晋阳的矛盾。
这样对她没有半点好处,而且也帮不上小阮什么。
裴晋阳抚了抚她的脸,笑着道:“我的身份,若是暗中监视阮清禾,一旦被裴易知晓,他难免要多想。我是他的哥哥,对他只有好意,再无其他,可裴易也不是没有逆反的心思,所以我不便出面,哪怕是暗地里,也不合适。更何况小阮就是个小姑娘而已,若是她当真简单纯粹,反倒显得我小气算计,针对一个小姑娘。”
秦婳不得有哭笑不得:“那你想如何?让你完全对裴易放心,你做不到,要你暗中监视他们,你也觉得不合理。”
裴晋阳目光温柔地瞧着她,又是一笑:“秦婳,其实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是最稳妥的。你和阮清禾年纪差距不大,又都是女孩子,我瞧着你对她印象不差,如果深入接触,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你的意思是……让我制造机会去接触阮清禾,从而深入了解她的为人?”
秦婳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裴晋阳存着这样的心思。
一则,裴晋阳若是当真安排她做这样的事,至少得是足够信任她才行。
二则,她若是与阮清禾接触频繁了,或许也很难避免和裴易接触,裴晋阳真能不在意么。
裴晋阳语气平和:“倒也不是非你不可,我不过是刚巧想到,你既然和小阮还算投缘,让你去接触她,显得没那么刻意,而且裴易也不会太过提防。若是让闻雅接触她,太不现实,闻雅和她的年纪差距太大,反倒让小阮紧张,至于桃初……桃初的出身和你们不同,小阮只经历过校园生活,只怕桃初与她不会有共同语言。不过,你最近也够忙碌,若是嫌麻烦也就罢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秦婳虽然有些迟疑,但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应该应下。
裴晋阳虽然是突然提及,但态度也算是客观。
让闻雅去接触阮清禾,闻雅八成不屑,对裴易来说阮清禾目前至多也就是个关系稳定的女伴,还尚且不知道关系能否长久,闻雅一贯以正室自居,未必会肯搀和。
至于桃初,秦婳一想到桃初,心里就怀着几分暗喜。
桃初现在八成过得水深火热,哪里有心思帮裴晋阳办这等小事。
何况秦婳了解了阮清禾的背景后,心里对她有些怜惜,也或许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了,让桃初那种女人去接触小阮,她自己都于心不忍。
秦婳道:“我虽不擅长与不熟悉的人打交道,但阮清禾在我看来的确是个简单的女孩子,我可以偶尔约她出来小聚,女孩子在一起逛逛街下午茶什么的,很容易熟络起来。不过,事关裴易,你也得足够信任我,我才好帮你办事。”
裴晋阳轻捏她的脸,温声道:“我自然信得过你,这样的安排也不算是什么计划,你就顺其自然去做,没空的时候就搁置,不用太放在心上。”
秦婳这就算正式答应下来了。
…………
裴晋阳笑意盈盈地盯着她。
秦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轻轻推了他胸口一下。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她说完便起身欲走,却在下一秒就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秦婳被男人轻抛上床。
她不由得哀哀地抱怨了一声,一脸的纠结。
裴晋阳伏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我今天没惹到秦小姐吧?”
秦婳讪讪地扯了扯唇角,僵笑着说:“那是的确没有,不过裴先生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年纪,怎么还……这样规律,每天都不带休息的,难道不会累么,都说二十五岁左右才是男人的巅峰时期,按照常理来说……裴先生已经是奔三十五的年纪了,难道不该收敛些,还有……男人一生的次数可都是有限的呢。”
秦婳眼见着男人听了她的吐槽之后脸色黑沉下来。
不由得抿嘴偷笑。
其实她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心里并不是多么抗拒跟裴晋阳上床。
她本身也是适当的年纪,也有作为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裴晋阳的确能够满足她,她也不是完全不享受的。
只是她天生惫懒,总想着偷懒一下,而裴晋阳折腾起来最少最少也要两个钟头,一旦开始,她就根本别指望早睡了。
裴晋阳捏了捏她的脸,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这些都是歪理,只有蠢女人才会信这些,我身体有多好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别说这些不怕死的话。”
秦婳抿着嘴,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意味深长地道:“那是,我可不敢乱说呢……裴先生的确肾好腰也好,否则怎么会快三十五的年纪尚有精力体力周旋在诸多女人之间,伺候完正宫太太还得接着伺候其他的偏房……这还是在现代社会,裴先生若是生在古代,只怕是要在府上养三千佳丽至少吧?”
裴晋阳眯了眯眸,脸色不大好看。
他宠溺秦婳,偶尔也挺喜欢听她说些黏酸带醋的话。
因为秦婳那样说话的时候,才愈发显得在乎他,心里是装着他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在事前听秦婳说这些不懂事的败兴之词。
他板着脸,捏了捏秦婳的软腰。
声线里透着几分威胁:“你讽刺我?”
秦婳吐了吐舌头,“哪有呀,我可不敢。”
裴晋阳带着气急败坏的手劲,粗鲁地扯开她的睡裙。
“你还有不敢的事儿么?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秦婳瞧着他的架势,就知道今晚没那么快完事儿了。
她也有点后悔自己说话冲动。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愿意跟他负距离交流,还是真的不怎么愿意。
若是不情愿,她应该想方设法让裴晋阳败兴才是。
为什么还偏偏喜欢说这种话激他?
秦婳皱了皱眉,有时候也真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态。
…………
虽然时间漫长了些,但从开始到结束都还算是顺利。
秦婳除了腰酸之外,也算是享受舒坦。
两人双双平复呼吸休息小憩的时候。
裴晋阳却抚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秦婳有些怕痒,便本能地侧身想躲。
裴晋阳却干脆把她捞进自己怀中。
温柔地抚着她的腹部。
秦婳起初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裴晋阳近来待她温存,情事过后继续缱绻一阵也很寻常。
只是他这一次抚摸她的肚子停留了很久。
秦婳便忍不住狐疑,继而侧目望向他。
“你怎么了?”
裴晋阳似是若有所思,低声道:“这次都超过半个月了吧,还没要来的迹象?”
秦婳一怔,才意识到他在怀疑她的姨妈。
其实秦婳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秦御出事后,她一度焦虑失眠,甚至也记不太清自己上一次例假的时间。
只是大致推测,已经延迟近二十天了。
这样算起来……的确不大对劲。
她身体虽然一直柔弱,可例假也没有延迟这么久过。
这让她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秦婳知道裴晋阳心里存着怎样的顾虑。
她不希望他多想,更不希望他因为这点小事联想到某些无稽之谈。
“这次的确是不对劲,但偶尔紊乱跟心情是直接相关的,大概因为我前阵子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了吧,这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不要紧的。”
裴晋阳抬手摸她的脸,沉声道:“真的不要紧么?”
秦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生了疑心。
她很快道:“真的不要紧,再观察一阵看看,大不了我就去坚持一下,我目前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有些女孩子例假总是推迟,甚至三两个月都不来,就经常去医院打针催经,其实听说那种催经的针是很伤身的,催出来的东西和真正的例假也有区别,根本没必要折腾。”
秦婳算是轻松也算是坦诚地在同他讲话。
但裴晋阳显然暗藏隐忧,只是没打算跟她挑明罢了。
秦婳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还在怀疑我怀孕了吧?真的没有,如果怀孕,也瞒不住你啊。”
裴晋阳这下也笑了笑:“没有,我是怕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持续不正常,还是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秦婳便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
陈遇南对桃初下手后,桃初一直很安分,除了当面找秦婳对质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敢在秦婳眼前露面,以至于秦婳也很久没机会了解她目前的情况。
秦婳是有些心急的。
只有桃初还好端端地在裴晋阳身边,对自己来说就像是安置这一枚定时炸弹。
她屡次提醒陈遇南,桃初并不像她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她有半数的心机挂在脸上,另外一半的城府暗藏在内心深处。
有时候她示弱,未必是真的放弃,保不齐某天就会做出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事。
秦婳多次提醒。
陈遇南却仍旧是悠哉安然。
他表示自己会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劝秦婳根本不必要为此担忧。
秦婳也觉得自己应该信他。
陈遇南是有实力的,如果连这一点都尚且不能确信,她也根本没必要和这个男人合作了。
但耽搁的日子久了一点,秦婳不由得就会多想。
她总觉得陈遇南答应帮她对付桃初,却在设计了桃初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会不会有些事情他打算对她隐瞒。
秦婳的不安,陈遇南通过几次和她交谈,多少也感觉到了。
他还算是耐性地对秦婳解释,他说桃初暂且留着,还有大用,但留她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劝秦婳一定要有耐心。
秦婳便忍不住反问他,留着桃初到底有什么用,是不是打算背着她做什么事。
陈遇南说,桃初只有一个。
对裴晋阳来说,这个女人是他悉心栽培的,而且栽培了长达十年,击溃一个桃初自然一劳永逸,但对于更重要的事情来说,就少了一个最有利的桥梁。
并不是谁都能够充当桥梁的。
桃初唯独就只有一个,有些事,也只能通过她来完成。
秦婳听得云里雾里的,仍是不安。
陈遇南便轻笑了笑:“你真的不必想太多,我答应你,一旦我对桃初有心的安排,会第一时间跟你沟通,不会对你隐瞒,更不会让你措手不及。但是你也要相信我,不要轻易怀疑我,我是你的盟友,盟友是不会害你的。”
秦婳也觉得自己不能平白疑心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是合作一开端就相互怀疑,这同盟关系也根本没必要持续下去了。
也不知怎么,随着秦婳和陈遇南愈发熟悉,她心里的天平,也越来越向着陈遇南倾侧。
虽然相识的时间还不长,但她潜意识就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合作伙伴。
陈遇南也算着实没辜负她的信任。
没过多久,桃初那边就有了新的进展。
…………
秦婳并不知道那位骆先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手段。
也许是和女人打交道有一套,也许是擅长算计女人。
总归连桃初这样满肚子心眼的,竟然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暗地里和骆家明苟且偷欢。
这种关系持续了一阵。
骆家明忽然告诉桃初,要给她一笔大买卖做。
桃初自然提防,不会立刻答应。
骆家明给她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事成之后,桃初可以通过一笔生意,从中净赚高达两千万的利润。
这个数目,可以说是她大半年的利润总额。
桃初跟着裴晋阳这么多年,虽然也有置业,也有投资,但更多的还是在替裴晋阳办事。
从前她的心思也相对简单,更多的考虑自己如何上位,把过多的精力都倾注到和诸多女人明争暗斗,一个又一个地对付乃至消灭裴晋阳的新欢。
这种日子日复一日,持续了很多年。
她的积蓄要么用于置业,要么用于打点人脉关系,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积蓄财富的人。
而骆家明的意思是,只要她听话,愿意合作。
将来她背着裴晋阳赚大钱的机会还有无数。
她到了二十六的年纪,转眼就会三十。
且不论包括秦婳在内的新宠们未来结局如何。
至少闻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和裴晋阳离婚的。
闻雅在一天,她就没有好日子过。
何况闻雅还会暗中控制她所能掌控的权力。
权力不及往年,她便是连从前那些暗扣油水的渠道都渐渐丧失了。
桃初是需要流动资金的,这些钱能够给她很多助力,她想要独立成事,任何事都离不开钱,而且也要为自己留后路,她愈发有失宠的迹象,便必须要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了。
所谓生意。
骆家明要她办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中头一桩,就是要她陪一个年逾六十的高官过夜。
桃初自然是不情愿的。
她依偎在骆家明胸口撒娇:“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你我都这么多夜了……我虽然是裴晋阳的人,可如今也算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忍心让我亲自去做这种事。那位高官,我会研究他的喜好,专门给他定制服务,另安排合适的人选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