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骤然伸手。
竟是搂住了秦婳的腰身,不由分说地将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秦婳心头一紧,犹豫着是该反抗或是顺从。
陈遇南却是用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
秦婳颤了一下,总觉得如此暧昧的举动实在是不合身份……
可陈遇南看起来淡定无害,手臂却牢牢箍紧了她的腰,让她轻微的挣扎恍若无物。
极其之近的距离让秦婳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男人的大手抚弄着她的侧脸,让她原本微凉的皮肤逐渐泛起暖意。
在秦婳脸颊无意识变得绯红时,他松开了手。
目光暧昧莫测地流转在她四周。
“秦小姐无须紧张,我不过是好奇,阿慕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秦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脸热,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
陈遇南这话说的……
仿佛是在取笑她。
她低垂着视线,有些不情愿与这男人充满探究的眼神对视。
有些含糊地低声道:“我和陈慕是青春校园的感情,并没有旁的杂质,不过是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开心而已。我对而言,我心中也是感激他的,如果没有陈慕,或许我的病不会恢复得那么快。”
陈遇南没接话,反倒是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秦婳心里正思索着应该说点什么才能最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然而就在短短数秒后,房间门外突然传来门铃声。
一声之后,又接连响了两次。
秦婳蹙着眉,低声问:“陈先生约了人?”
陈遇南一言不发,反而是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睨着她。
秦婳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
而门外很快传来女人的声音——
“陈先生,是您吗?套房管家告诉我您在这儿。”
秦婳听见这声音,不过半秒,脸色骤然就白了。
这是……桃初的声音。
桃初果然是奔着陈遇南来的。
在楼下逗留了几分钟。
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秦婳心里慌得很,如果这会儿陈遇南开门将桃初放进来。
自己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
秦婳只字未言,陈遇南却似笑非笑。
她不由得生出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是有意安排的这一局面。
细想下,方才她在楼下撞见桃初的时候,心里在犹豫是否要躲一躲。
随后却立刻就有陈遇南的秘书送上房卡将她带离。
从时间上算……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秦婳心下正生疑。
陈遇南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用不高不低的嗓音幽幽地道:“秦小姐看起来神色慌张,是怕被桃初当面撞见,回头在裴晋阳面前解释不清么?”
秦婳这会儿脸上是确有窘迫之色。
虽然她不觉得陈遇南真的会开门。
毕竟他既然安排秘书带她上来,多少应该还是生了要与她谈一谈合作的心思。
在明知她与裴晋阳的关系的前提下,贸然开门把桃初放进来,明摆着是惹事。
就算陈遇南背景雄厚实力不可小觑,可钻了裴晋阳的空子大赚一笔本就已经是得罪人的事,若是再被误会和裴晋阳的女人有染,那岂不是更是给自己惹一身腥?
秦婳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也做不得准。
陈遇南半晌没听见她开口。
随后竟是骤然起了身。
秦婳原本还算克制的脸色瞬间浮现出惊惧。
他迈着长腿走了两步。
秦婳像是兔子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来,追上前去。
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西服一角。
她的这一举动完全是本能的反应,除了拉住她,这一刻她根本想不出第二种制止他前去开门的法子。
然而对陈遇南来说,多少还是意外了些。
他脚步是停住了,可目光却是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
这女人……一张小脸嫩生生的,乍看起来他也并不觉得惊人,然而却十分耐看,看得越久越觉得舒服。
秦婳和他生疏,在他面前还是端着架子的,也明显有些装成熟装稳重的痕迹。
这会儿她大概是真的着急了。
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惶,眉头微微颦蹙着,嘴唇也有些无意识地嘟起。
模样煞是可爱。
这样近距离地瞧着,倒是真看不出她已经快二十二岁了,更像是个比陈慕还小点儿的女孩。
陈遇南故作不解地睨着她,“慌什么?”
秦婳咬了下唇,心里又急又怒简直有点想爆粗口。
如果说桃初找上门来着实在他预料之外的话倒也罢了……
如果并非意外,而是他有意安排。
这简直不成了给她设圈套眼睁睁看着她往下跳么。
虽然她手上也有桃初的把柄,也许可以和桃初相互威胁。
可若是要让桃初闭嘴……那还真是件完全没把握的事情。
这个男人若是真敢开门,那可真是给她惹下大麻烦了。
可人在屋檐下,这会儿她不仅不敢骂他,连半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敢说。
只能把自己的声线压得极低极低,生怕传出一声半声的叫桃初听见。
“陈先生,您别闹,这事儿……是开不得玩笑的,虽然我和您彼此清白,可如果被桃初瞧见了,实在是解释不清,传进裴晋阳耳中也是很麻烦的……我求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成么?”
秦婳这会儿已经算得上是有些低声下气,声音也是低低细细的,听进男人耳中能听出她的几分委屈。
陈遇南半晌都未发言,只是目光渐趋向下,落在了她捏紧自己西服下摆的小手上。
男人心里都是有恶趣味的。
哪怕原本是没打算拿这事儿开玩笑的。
可当下瞧着她如此的惊慌失措。
不由得也临时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趣味。
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既已说起……我不禁有些好奇,若是今天这事儿当真传入裴晋阳的耳中,会如何呢?”
秦婳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怕。
只是不受控制地就会想起从前发生的事……
裴晋阳平日里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没什么特别。
可一旦让他生疑嫉妒,后果就相当可怕了。
秦婳一想起他曾经因她出轨……如何折磨她羞辱她。
心里就阵阵发慌发麻。
同样的事情,她可是宁死都不愿再经历一回了。
……
她已是这样惊恐。
陈遇南脸上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成心看她闹一出好戏似的。
秦婳手心冒汗,几乎已经将他的西服攥得发皱了。
他才终于轻笑出声,继而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轻松些,秦小姐是私下秘密来找我谈生意的,我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商人,出卖队友这样的事,我不会做的。”
略一停顿,他像是真的觉得很有趣似的,又笑了一声,“别怕了,她在外头,又没有透视眼,怎么能知道你在里头?”
秦婳的心勉勉强强落地,手这才缓缓松开……
随后她眼睁睁瞧着男人竟是往酒柜的方向走去。
他开了瓶香槟,到了两杯。
秦婳脑子里还晕乎乎的。
难道他方才起身就是准备去倒香槟的?
是她太紧张太敏感才误会了么?
这事儿一时半刻也是理不清了。
她走到酒柜边上,伸手接下男人递给她的香槟。
套房门外的女人半晌都没有动静,随后似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声音渐渐远了,想必是桃初等了一阵门没开就离开了。
秦婳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香槟杯抵在唇边,正想喝一口压压惊。
可刚要张口,动作却僵住了。
陈遇南一直盯着她打量,似乎一早预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似的。
旋即便笑着道:“放心,这酒干净的很,里头没添料。”
“……”秦婳的脸色一红。
她承认自己张口之前心里是生出了防备心。
毕竟她不是十几岁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这会儿她是和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单独共处一室。
怎么能没有防备。
可陈遇南说出这话就像是有意在激将她。
加之她方才的确是亲眼看见这男人刚刚把香槟打开,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便略抬了下脖子,将杯中的香槟尽数喝下。
这香槟口味清甜,似乎有玫瑰的香气,入口清新,味道还算是不错,而且冰冰凉凉的,的确是有压惊镇定的效果。
门外的不速之客也终于是离开了。
秦婳搁下香槟杯,正色道:“陈先生,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谈正经事吧。”
陈遇南抿了一口香槟,挑了下眉:“我一直都很正经。”
秦婳心里骂了一句粗话。
面上却只能笑嘻嘻的,语气平稳:“我的意图您应该也很明确了,我需要秦氏的股份,越多越好,陈先生有自己的上市公司,平日也是日理万机的,买下我们秦氏的股份大约也是求财,做生意么,总是不能让您亏本的,不如您开个价,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秦婳本身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加上她被白汀注射那种病毒后,吃了差不多有半年的药,才勉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而实际上她的情绪病还是存在的,时不时会容易暴躁。
她这会儿在陈遇南面前已然是硬逼着自己耐心赔笑。
陈遇南明显不是什么善茬,但只要能得到股份,她什么都能逼着自己做。
陈遇南不假思索,“谁说我买入秦氏股份是为求财了?这点钱,我还不缺。”
秦婳的脸色略沉了一点,“可……秦氏的股价这两年跌了不少,目前虽然有回暖,但想要回到历史最高位也是很难的,只怕是三五七年都回不去。这些股份在你手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我能够保住秦氏的希望,无论是为了秦家还是为了秦御,我都不能放弃这点希望。希望陈先生能够发发善心成全我。哪怕您开个历史最高价,我用最高的价位来和您交易都行。”
秦婳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了。
只要陈遇南不是存心玩儿她,应该都会愿意做这笔买卖才是。
秦婳这会儿也是真心着急了。
之前她还没料到桃初逼得那么紧。
万一这陈遇南被桃初开出的条件引诱。
那么就肯定会被桃初捷足先登了。
到那时候……
万一让闻雅和裴晋阳掌握的股份超过百分五十。
她就彻底无望了……
秦婳的态度算是诚恳,也不曾掩饰自己的焦灼,眼睛里都是忧虑。
陈遇南不疾不徐地喝下一杯香槟。
他靠在酒柜边上,双臂优雅地交叠在胸前。
半晌才轻笑了一声,“秦小姐年轻,做生意经验不足倒是也正常。我今天就教秦小姐一个简单的道理,越是看重的东西,越不该轻易暴露在人前,一旦旁人知晓你渴望什么,那么就越是会坐地起价,对于自己非要不可的东西,最好表现出无所谓,这样才便于隐藏。”
秦婳虽然经验不足,可一点也不傻。
陈遇南字里字外的深意……
她略体会了一下,脸色很快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个男人的意图……愈发深不可测。
秦婳咬了咬唇,斗心眼玩手段她明摆着不是这种老狐狸的对手。
那么用简单点的套路反而更有希望。
秦婳有心酝酿了一下泪意。
让自己略湿润了眼眶,眼睛红红的,但是又不至于哭出来。
一副苦大仇深但是又竭力隐忍的模样。
她凝视着男人,语气低沉而恳切,“对陈先生来说,做生意或许就像游戏一样,或亏或赚,对您来说,都不缺那一点。是,秦氏未来的发展谁也说不清,也许哪天再遇上点危机就彻底倒了也未可知。可我从小生长在秦家,秦氏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我不能让我的家落尽旁人手里吧?陈先生是陈慕的父亲,陈慕与我交往的时候,也常常说您的好话,因而在我心目中,陈先生也并非恶人。我只是希望,陈先生能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怀着成人之美的心。”
男人低嗤了一声,“如果你提起我儿子试图来打感情牌的话,那就失策了,儿子是儿子,生意是生意,你和阿慕已经分手了,我如今并没有把你当做阿慕的女朋友来看待。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女人,你对我手上的股份势在必得,那就要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才行,区区金钱,不值这个价。”
到了这个份上。
秦婳是真的确定这个男人的确别有所图。
她不能心急,想要真正了解他的目的,还得慢慢来。
可她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
脸色也好不起来。
“在陈先生眼中,什么才是同等价值的东西?”
陈遇南眯了眯眼,不疾不徐地说出他心中早有的答案。
“秦御不在了,秦氏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同等价值自然是要从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来取。秦婳,你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秦婳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让秦婳生出很不舒服的滋味。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开了口:“陈先生指的是我么,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唯一能上台面的,大概也就是我这条命了。”
陈遇南轻笑出声。
旋即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秦婳软腻的下巴,瞳孔愈发深邃而温柔,“命,我不需要,你好好留着,我只要你这个人就足够了。”
秦婳的心狠狠一沉。
虽然上次在马球场见面时,已经感觉到陈遇南的意味深长。
这次他更是直接约在酒店房间见面,暧昧的意味不加掩饰。
可秦婳始终抱着侥幸。
总觉得陈遇南不至于这么无聊。
她心一横,不仅没哭丧着脸,反倒是笑得灿烂妩媚:“要我?我是不是该表现得受宠若惊,我能不能问一问陈先生是从几时开始对我感兴趣的?难不成是源于我们初见那晚,陈慕刚对我表白,带我回家,我冒失撞见了你,就那么匆匆一眼,陈先生就看上我了?”
或许是秦婳的语气天真。
陈遇南始终温和。
他捏了捏秦婳娇嫩的脸。
“若是我说的确如此,你相信么?”
秦婳冷笑,“我不信。我不相信倒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而是我觉得你不像是个眼里只有女人的男人。陈先生,我跟过秦御,也跟过裴晋阳,虽然有过天真懵懂的岁月,可我如今早就不是个单纯无脑的女人。你想要我,一定有你的谋算,既然我们彼此都是诚心实意谈合作,不如把你的真实目的告诉我。”
“秦婳。”他声线低沉,手指拂过她的唇角,暗含笑意,“你在男人面前,还是笨一些的可爱。”
秦婳笑着,可眼里却透着一股凉薄之气,“我曾经是真的笨,而且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笨得天然纯粹,毫无粉饰。可是我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如今便是装,也已经装不出来了。”
陈遇南靠近了她几寸。
呼吸距离她很近。
“若是聪明得恰到好处,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