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被他这架势有些吓到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动起怒来忽然就起了这种心思。
总归,她开了口,如果裴晋阳不是真凶,想必是会去查的……
秦婳便住口咬着唇,沉默隐忍。
今晚她的举动虽然有些冒险,可也是别无他选。
秦婳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主要是依托肖森以及秦御多年培养出来的一批心腹。
他们没有一日停止过暗中调查,可过了这么久一直都消息闭塞。
要么是他们真的无能,要么就是调查的渠道有所不能。
秦婳激怒裴晋阳,为的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冤枉。
既然真的是冤枉,为何不能帮她查清真相。
但凡秦御之死当真与他无关,查清真相对裴晋阳来说除了耗费一些人力财力,并不会有旁的损失。
秦婳这一举动是注定不会没有结果的。
如果裴晋阳开口应下帮她查证,可持续下去却仍旧没有任何结果。
那么相当于直接证明秦御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也就变相给事情的真相以印证。
如果裴晋阳很快能够查明真相,那么自然是最好。
…………
秦婳盘算着今夜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剩下的时间就应该留给裴晋阳拿她取乐。
他毕竟是动怒,动作间都明显比平日粗鲁。
…………
结束后。
裴晋阳抱着她一同进了浴室。
秦婳有些倦了,迷迷糊糊地犯困。
男人却似乎有意犹未尽之意。
在浴缸里放满了水。
抱着她一同坐浴。
秦婳横跨在他腰腹间,面面相觑难免觉得羞臊。
裴晋阳却吻着她耳垂,一字一句低沉道:“还是不习惯么,秦婳,你我从前这样亲密无间是习以为常,你应当都记起来了才是。”
秦婳有些脸热,心里更是不愿意去回想过往。
她便抿着唇细声道:“大部分要紧的事……我是差不多都能记得了,不过一些细枝末节,我却也朦朦胧胧,记不得那么清楚了。”
裴晋阳吻了吻她鼻尖,清俊的脸上早已没有恼怒之色。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不免有些玩味,“你只需要记得,在我面前没什么可害羞的,从前我们恩爱,这种事是每天都要做的……”
秦婳听得心尖儿一颤,面红耳赤,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她咬着唇低声道:“这样的事,你就不必动不动挂在嘴边了吧……”
她娇羞的模样分明是矫情。
一个已经生育过的女人,再年轻,也已经是个妇人了。
偏偏秦婳还是少女的模样,寻常的话却连提都不让提。
可男人心里不仅不觉得厌恶,反倒还欢喜的很。
秦婳的任何模样……他看在眼中都是喜欢的。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偏爱,就是如此。
不喜欢的人做再多讨喜的事,照样难以讨得男人的欢喜。
而心爱之人,哪怕矫情别扭,看在眼中也是可爱有趣。
裴晋阳笑着亲吻她脸颊唇腮……
“我说咱们从前每天都做,也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只不过是作为印证咱们从前恩爱无比的证据,秦婳,你总要学着习惯我的存在,我本该是你最熟悉最亲密的人。”
秦婳隐约觉得他是在暗自和秦御争宠较劲。
她虽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也懒得反驳。
横竖秦御都不在了。
他与一个不在的人,实则又有什么可争可较劲的呢。
只要他高兴就好。
只要裴晋阳欢心,她的日子也自然相应地轻松好过一些。
…………
昨夜折腾得还不算太晚。
睡下之后一夜安稳。
秦婳也难得自然醒,而后她和裴晋阳一起洗漱,玩玩闹闹的,还险些在流理台上擦枪走火。
好在他及时止住了,随后便吩咐佣人把早餐送上楼来。
闻雅又一次在楼下餐厅等待。
等了个空不说。
佣人还尴尬又吞吐地解释道:“太太,裴先生方才吩咐把早餐送到秦小姐房里。”
闻雅面色是平淡如常,仿佛对此毫不介意。
至于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昨晚秦婳和先生争吵,闹得动静颇大,甚至还开了门跑到走廊外头争吵。
这可这会儿看来,两人好得很,似乎并没有昨晚吵过架的痕迹。
闻雅原来也觉得自己不是容不下秦婳。
可渐渐的也就意识到这种关系是在有些不对味。
她好歹是正室,无论对内对外,她都是裴晋阳名正言顺的妻子。
秦婳刚搬进来住,头两天也就罢了。
现在看样子裴晋阳是每晚都要陪她,半点也不顾及正室的心情和颜面。
这样久而久之下去,只怕连佣人都会高看秦婳一眼。
再往以后,这公馆内的情形发展到外头,秦婳得宠的消息越传越广,会有众多见风使舵的人把秦婳当正宫捧着。
到那时,她闻雅又成什么了?
闻雅即便是不想介意,也根本就做不到当做没事发生。
…………
楼上。
秦婳和裴晋阳共进早餐。
她暗自观察着男人的脸色不错,神清气爽的,好似也没有再跟她计较昨晚之事的意思。
秦婳便吃得速度加快了些,很快吃饱了。
然后笑眯眯地问他要不要添点咖啡,咖啡要不要加糖加奶。
她殷切的样子清晰无比地落入裴晋阳眼中。
他不由得发笑。
“怎么,秦小姐又在卖弄殷勤了,是睡了一觉又有事要我帮忙?”
秦婳咬了咬舌头,故意笑得卖乖。
“哪有,我还能成天有事相求不成,我就是在想……裴先生应该消气了吧?昨晚的确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我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有些事心里堵着,越想越难受,裴先生若是肯帮我,既了结我的心愿,又能替自己洗脱嫌疑,岂不是双赢?”
裴晋阳这会儿是又好气又好笑。
秦婳昨晚又哭又闹,明显是借题发挥。
还一度把他给诓了进去,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明白她的真实意图。
她为了秦御伤心痛苦,他心里疼惜。
可同时也觉得烦躁恼怒。
秦御一死,倒真化作她胸口的一枚朱砂痣,只怕是到死都抹不去了。
这样算起来,还不如秦御活着。
秦御活着的时候,秦婳固然心里有他。
可是也怨他恨他,两人之间存在许多无法调和的矛盾。
这会儿倒好,死人总是会变美化成完美的角色。
秦婳再也不会恨他了。
裴晋阳想动气,可是也气不起来。
正因为明知道秦婳是走投无路才能设局诓他,他也不忍心气她太久。
尤其他从前宠爱秦婳的时候就是没什么底线的。
才把她惯得胆子愈发的大,脾气也愈发的坏了。
昨晚那模样,虽然让人窝火,可倒也愈发像是秦婳本来的样子。
秦婳大病一场固然恢复记忆,可是性格脾气都变化甚大,很多时候裴晋阳会觉得她的变化有些陌生,如今这样倒也好,总归是她本来的面貌。
…………
裴晋阳板着脸,故作严肃。
秦婳心里有些瘆得慌,生怕自己说错了半句话,惹得他不愿意出手查案了。
她骤然噤了声,像个小媳妇似的瞪大眼睛凝视着他。
裴晋阳撂下手里的刀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语气有些气恼地道:“我可以帮你,只是并非为了给我自己洗脱嫌疑,嫌疑与否,我根本不在乎,我不过是在乎你对我的看法,秦御的死对你而言不是小事,不查明到底,你心里那道坎是过不去的,我也不希望你把污水平白泼在我身上,只是以后再有事相求,学着好好说,别连哭带闹的,知道么?”
秦婳被他捏着脸蛋,略微有些疼,可她舔着脸傻笑,既不躲闪也不呼痛,样子乖巧又伶俐。
她心里自然知道哭闹激将未必是最好的方法。
可再好的方法也要适合彼此才行。
她已经能摸透裴晋阳的心思,也知道该怎么闹才比较有效。
一味撒泼肯定是不行的。
裴晋阳不是不吃女人哭闹,而是这哭闹中也有哭闹的技巧。
她不是纯粹闹,而是哭得伤心欲绝,让裴晋阳心疼她可怜她,知道她除了求他再没有第二条路,何尝不是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从另一个角度分析,秦婳也是一早发现他其实挺喜欢她作一点的样子,她作也不是乱作,而是作到他心坎上,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唯独会对他这样,对旁人是没有这副作起来的模样的。
总归讨好和对付裴晋阳,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秦婳算是幸运,也算是成功,至此目的都算是达成了。
秦婳软着嗓子应道:“我原也不是诚心想跟你闹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法子都尝试过了,我是想靠我自己的……只是没想到有些时候自己真的没用,我又不敢央求你帮我,我也知道你跟秦御本就不睦,你是没有责任要帮忙的,可是见了你,我心里的无助就像是会自己溢出来似的,情绪就渐渐不受控制,后来的情况……连我自己也预料不到。”
裴晋阳松了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宠爱又包容。
显然是没打算和她计较昨晚的事了。
他声线沉稳,“你不过是想给秦御讨个说法,撇开我和秦御的恩怨,死者为大,要查清真相也不是什么坏事。坦白说到目前为止,我也不认为秦御是单纯死于意外,但具体情况如何,我也暂时没有思路,接下去我会安排有经验的人帮你。”
秦婳想了想,很快道:“可以不可以让肖森他们跟着一起查,整个过程,让肖森他们看着,也算是有个见证,毕竟到时候出了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相信还不够,还得给秦氏上下所有人一个说法,秦御是秦正荣独子,是秦家所有人的希望。”
裴晋阳倒是没有反对,“你可以安排一两个你信得过的人跟着我安排的人一同办事,但是一定要选择绝对信得过的,口风也要严的,事情在最终盖棺定论之前,不能走漏风声,一点也不能,否则随时会加大查证的难度,这一点你心里要有数。”
秦婳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这边安排的绝对是秦御的心腹,不会找不靠谱的人来坏事。”
…………
裴晋阳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
秦婳也交代给肖森。
肖森刚听说之时,明显有些迟疑。
他是秦御的心腹,自然信不过裴晋阳。
但秦婳把她的猜测和陈遇南的暗示都联系在一起。
退一万步想,也许秦御的死当真和裴晋阳无关。
如果裴晋阳早就希望置秦御以死地,明明可以早些动手。
何必要拖到他自己已经上位,到了秦御根本无从制衡他的时候,偏偏要断送秦御的性命。
虽然他有嫌疑,但这嫌疑着实不合理。
秦婳说服了肖森,肖森也很快和对方安排的刑侦方面的专家合作,暗地里进行严密的调查。
…………
秦婳原是心存芥蒂,不愿意过多接触掌珠的。
她想的自然是不能让自己陷进去,三个月后才好抽身。
但是如今她仰仗裴晋阳帮她查实秦御被害的真相。
仅仅是在床上讨好他,显然是不够的。
裴晋阳提了两回,秦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也只好答应和他一同抽出时间陪一陪掌珠。
秦婳刚生下女儿便与之分离。
掌珠一直是由专业的育婴师照顾的,喝得也是别的女人喂的奶。
和秦婳自然是没什么情分可言。
秦婳起初抱她,掌珠就咧着嘴直哭,明显是没有安全感,也不喜欢被秦婳抱着。
秦婳之前大病过一场,虽然身体已经大好,可实际上底子还是虚弱。
她力气就不足,抱着即将满周岁的婴儿有些辛苦,虽然抱得紧,可手臂力量太小,显得没那么稳,因此掌珠觉得不安。
秦婳起初觉得母女相见也并没有多么温情的感觉,也许裴晋阳会逐渐作罢。
可裴晋阳非但没有作罢的意思,还明显有意让她与掌珠多接触。
秦婳找不到理由拒绝。
因而就每天都被迫抽出半小时的时间陪掌珠玩。
有些时候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育婴师喂奶照顾。
说来也是奇怪,不过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掌珠像是熟悉了秦婳这个人,也熟悉了她身上的味道。
再被秦婳抱着的时候,她不会再不安啼哭,也不会抗拒了。
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乖巧地倒在她怀中。
秦婳的心也越来越软。
当初她是那么渴望孩子降生,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孩子却会成为她的负累。
秦婳这会儿的心态十足矛盾,一会儿软,一会儿硬。
一会儿想着还是要与这孩子保持距离,以免未来自己心里割舍不下,反倒成了重压。
一会儿却想着她现在对这孩子也没那么亲,不是打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爱意,不过是在裴晋阳面前做做姿态,一年都没有自己带过的孩子,即便是偶尔相处一阵,也不会改变什么。
掌珠这会儿正在学走路,走得还不稳,爬起来却很快。
育婴师有时候也会教她学说话,说一些简单的词。
比如爸爸,妈妈,还在还小,暂时还不会说,但偶尔也会一个一个字地往外蹦,着实可爱。
裴晋阳抱着掌珠的时候,秦婳在一旁瞧着。
哪知道他忽然拿起掌珠软乎乎的小手,放进秦婳的手心里。
笑着道:“掌珠,这是妈妈,认识了么,这是你的妈妈,叫妈妈好不好,乖。”
掌珠瞪大的两颗眼珠乌黑如葡萄。
水汪汪的。
秦婳看得心里柔软得宛如一汪水。
孩子还没叫出口,她的心就已经软成这样了。
明知道裴晋阳有意让她与掌珠多相处,多半是考虑到日后用孩子牵绊她。
明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堕入圈套,她却当真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秦婳倒还没什么,而是在暗处的闻雅坐不住了。
这天是周日,闻雅回了闻家,陪父母待一日。
在父亲面前她一贯不会表现出真实的情绪,用餐时也是和和睦睦的。
等父亲去书房见客。
闻夫人打量着闻雅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有事。
闻夫人问她要不要上楼谈谈。
闻雅便随母亲上楼。
房门一关,除了母女二人,对话再不会被第三人听见去,闻雅也就松懈下来,卸去了日常的伪装。
闻雅大致把公馆内的近况说了。
其实她最不能忍受的还不是秦婳夜里总霸着裴晋阳。
她与裴晋阳感情淡薄,维系他们婚姻的从来都不是感情因素。
至于男人夜晚睡在哪个女人的枕边,闻雅自知是管不了的。
她最难以忍受的是交由她抚养了大半年的掌珠,现在公馆却人人都知道秦婳才是她的生母。
掌珠虽然只是个女儿,可偏偏是裴晋阳唯一一个孩子。
因为是唯一,是男是女也不要紧了。
下人得知秦婳是掌珠的生母,不由得都对她高看了许多。
公馆内的某些氛围,就在无形中逐渐改变了。
尤其是裴晋阳秦婳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竟有三口之家的氛围。
这是闻雅断断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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