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七哥,这称呼就好像是一道道的惊雷,劈在身上。
沈诀忍无可忍,站起来低吼了一声。
“来人。”
“沈丞相,多年来操心朝中大事,劳心劳累,如今不惜把女儿送来,还真是劳苦功高。可惜,朕的身边多年只有周秀秀一人,即便将来那后,也该是周秀秀,而不是什么丞相家的女儿。”
“沈暮春,千里迢迢到北朝,可知晓你已经泄露了朕的行踪,出了事情丞相一家多少的脑袋够砍的?”
“这是北朝,不是沈国上京。”
“带走。沈丞相一家以下犯上,恶意揣测圣意,窝藏歹心,如今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朕的面前,不知道是行刺还是作何感想?”
“扔到地牢。隔日,书信去皇城,丞相如果有什么意义,等朕回去后再多定夺。”
到底是皇帝。
周秀秀只记得沈诀小孩子的样子,成年的样子,以及坐在马背上骑马的样子。
如今只有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
沈诀在驼峰村穿着朴素,行走低调,做事更不张扬。
叫人差异一点都忘记了他还是个沈国的皇帝。
在周秀秀印象里,沈诀又是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但如今,叫人眼前一亮。
深深吸口气。
周秀秀二话没说,转身离开。
人家的朝政,又关她什么事呢?
沈诀一甩衣服袖子,身后被满脸泪水的沈暮春抓住了。
“皇上,皇上,饶命啊。我是被我父亲送来,我并不知道到这里代表什么。皇上,请您凯恩啊,那地牢又冷又阴森,我住不得的。皇上,求您了。”
沈暮春跪在地上闷闷磕头。
一双眼睛都是泪水,惊吓到浑身发抖。
“皇上饶命啊!”
一直没说话甚至都没从座位上移动的李三,这时候不得已出面说了话。
“沈诀,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管你如何想,到底是大事,这姑娘如今在我北朝,真要出事了,最后也是我北朝的人承担,可不能随意处置了。”
沈诀早已经忍受不住。
这些日子东奔西走,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自己独立,脱掉身上傀儡皇帝的枷锁。
如今这件事,或许只因为是周秀秀封后一事的导火索,追求原因,还是因为已经叫他拿到了沈国的兵马虎符。
沈诀对李三点点头。
既然决定要抓,这人就绝对不能放。
“送到边塞,再抓!”
手下人一听,这办法倒是好。
李三心一下猛跳,只觉得沈诀这是铁了心,并且送达边塞,就是沈国的家里事,跟北朝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能再插手的权利。
李三只背着手转过身去,当做没听到。
沈诀手下的人立刻点头,堵住了沈暮春的嘴巴,扛起来就走了。
当天半夜里,沈暮春被送到了沈国边塞,当着众城百姓的面抓了收监。
一时之间,轰动天下。
周秀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研究自己的蔬菜品种。
隔壁县城的养殖场已经进展顺利,马上开始大规模的投入养殖。
相邻一个县城已经开始准备种植粮食,用她最近才研发出来的新品种。
一年下来,高产多到原来的两倍。
北朝如今不大,人口却十分的多。
劳动力丰富,要吃饭的嘴也自然多。
挑选劳动力是个大工程。
周秀秀一想到这些,整日整晚睡不着。
沈诀两日都没看见她的影子。
若非要安排王望睇跟李六的婚事,沈诀怕是要到回去都无法见她一面。
早上接亲的轿子已经去了山下,马上听到山下的炮竹声。
乐器在山上山下蔓延,整个驼峰村都是一派高兴。
未出阁的女眷躲在家里听热闹。婶婶大娘们外出帮忙。
之前还在大棚里忙的大婶们都不在了,大棚里空无一人。
沈诀就是这个时候,在大棚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周秀秀。
沈魏还在身边,早亮出了手里的刀子。
周秀秀叫沈魏别冲动,这才劝退了沈魏暂时避开。
大棚里。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周秀秀给沈诀倒茶水。
沈诀低头盯着她的手,忽然攥住了。
周秀秀推开了,又把凳子扳开了一点,这才觉得彼此的距离舒服。
“七哥。”
“我不是你七哥。”
“不是就不是吧。既然你找到了我,我就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大家伙都误会。再发生沈丞相这家人的事情,我怕是这北朝都要乱了。”
“秀秀!”
周秀秀仍然保持微笑。 “我知道我要说什么。非我不娶,可我不是非你不嫁啊!”
这突如其来的话,像针一样刺人的骨头。
沈诀被噎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
周秀秀笑笑,继续说。
“我知道,你想说等我几年,三年五年的都行。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一次你抓了丞相家的女儿,下一次呢?大臣遍布整个京都城,难道你要把整个朝臣的女儿都抓起来?”
“你想的太简单了。”
沈诀有些糊涂,这周秀秀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秀秀,你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够好吗?”
周秀秀嘟嘴想了一下。
“光对人好没用啊。”
沈诀理解的说。
“感情我们没有吗。你拍怕良心问问自己,到底你这里装的是我还是那个沈魏?”
周秀秀仍然态度很好的笑了。
“我的心里装的是你,但不代表我必须选择你。沈诀,你听我说。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和谈婚论嫁,你是皇帝,就该三宫六院充盈后宫,延续血脉。可我,只是一个小百姓,我的志向只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我不会去你的沈国,更不想当时什么皇后皇妃。”
“沈诀,你我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沈诀的手再一次伸出去,这一次却是落了空。
心里也被人掏空了。
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周秀秀,这个人却告诉他,不可能。
沈诀做好的准备是带她走,可如今……
真的一点会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秀秀。”
“沈诀,你回去吧,那边需要你。你是一国之君,我只是百姓。你是沈国人,我是被潮人。从前再好,都是过去了。”
“我对你,有心,但这不重要了。在家仇国恨之间,在彼此的利益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