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因为无法选择
    踱步了几圈，唐韵如沉思片刻，出去买了一杯凉茶给楚喵。
    “中暑了就多喝点凉茶。”
    楚喵又收到唐韵如的凉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韵如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请你过来美食节上班，是我最英明的决策了。”
    唐韵如在档前跟楚喵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离开美食节，回到购物中心。
    雍凤凌坐在电脑前，将帝都的事务处理完毕，然后又接到老师的信息，聊了许久。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雍凤凌说了一句请进，将聊天信息关掉。
    进来的人是唐韵如，她满怀怒意和歉意地走到雍凤凌面前，连连弯腰道歉说：“雍先生，对不起，给您添大麻烦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雍凤凌合上电脑，不明白唐韵如的意思，说：“唐经理有话请直说。”
    唐韵如叹了一口气，然后含着怒火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美食节那边的员工竟然敢对雍先生不敬，态度恶劣，嚣张跋扈，极不敬业。雍先生，您放心，我刚才特意下去骂了她一顿，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整个美食节的人都看到我过去了。”
    雍凤凌愕然，唐经理跑去骂了楚喵？
    这是谁的主意？
    还有，整个美食节的人知道了？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说：“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唐韵如仍然气愤不平，说道：“这怎么能算小事呢？我恨不得把她的工资都给扣了，让她白干活，给整个美食节的所有员工提一个醒，顾客就上帝，得罪了上帝，趁早滚蛋！这叫什么，杀鸡儆猴，给其他员工瞧瞧什么叫反面教材！”
    雍凤凌脸色微僵，要真是这样，他身为雍氏的董事，却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就把人家小姑娘开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到时，整个美食节的人都会在底下议论纷纷。
    雍凤凌只能如此解释说：“唐经理不用激动，我跟楚喵以前认识，刚才跟她是开玩笑的。”
    何况他也没想让楚喵走人。
    唐韵如犹豫着问：“真的不用把她炒了？”
    “不必了。”
    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都是被她给气糊涂的。
    她气起人来，让人光回想就牙痒痒的。
    唐韵如却表现得有点不甘心，碎碎念着，“雍先生，实话跟您说吧，楚喵是我介绍过来的，当初看她可怜，这才给了她一份工作，没想到她做事这么不周全。我真是对她失望透顶了，早知道会这样，我才不可怜她同情她，我管她有没有学费，我管她父母怎么虐待她，我管她怎么惨……”
    雍凤凌越听越不对劲，“你说什么？她父母虐待她？”
    “是啊，她爸爸妈妈对她很不好，听说啊，才三岁就要开始学做家务，那时候她还没有扫把高呢。上了学，明明成绩很好，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可她爸爸妈妈就是不愿意让她读书。高考时她考了全省第一名，她父母竟然逼她去打工。”
    唐韵如把从董文越那里听来的关于楚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详细细说了出来，“后来要不是居委会那边出面，她又拿了不少奖金，这会儿早就被逼得出去打工了，哪能继续念大学？我听说她要上大三了，没有学费，家里也不肯出，这才可怜她，帮她找了这份临时工。”
    雍凤凌已经听得愣住了，他见她笑起来那样无忧无虑，以为她家境优渥，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娇娇女。
    他的目光不由地投往玻璃墙外，“她的父母为什么这样对她？她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还是家里很穷？”
    他知道，有些家庭贫穷的，孩子多的，父母又重男轻女的，会把女儿当草看待，把所有的资源都给儿子，甚至从女儿身上吸血来养儿子。
    “她是独生女，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她父亲开了一家便利店，生意还不错，抽的烟，喝的酒都是最贵的。她母亲做富人家的保姆，工资也上万，常常能出国旅游，用的穿的，也都是名牌。”
    “当时上完初中，家里人就不让楚喵上学了，让她出去工作。她请了居委会的人帮忙，这才能继续念高中，后来也是居委会出面，才继续上的大学。因为居委会的人看不过去，将她父母大骂了几次，她父母觉得丢了脸，对楚喵更加不好，不肯出学费。于是，从高中开始，她就需要找各种兼职来赚学费，据说现在每个月还要上交赡养费，要她赡养父母。”
    “当年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要赚学费哪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年来，为了能继续读书，只要能赚钱，她什么苦活累活都肯干。像美食节的这个工作，因为时间太长，工作太累，长期在太阳底下晒，很多人都不愿意来……”
    在唐韵如离开之后，雍凤凌怔怔地出神了许久。
    他走到待客区，望着外面的美食节，望着那个叫老刘丸子的档口，看了许久。
    已经傍晚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美食节。
    他看到她忙得分身乏术，累得连头上的汗水都忘了抹。但面对顾客，她总是言笑晏晏的，仿佛做着一件非常快乐又轻松的工作。
    但这工作轻松吗？
    任谁都知道其中的辛苦，白日里在烈阳下煎，晚上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他有时候从那里经过，听到她的声音都是干哑的。
    最让雍凤凌难以忘怀的是，那一双被烫得一处处红痕的手，历历在目。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哪个愿意让自己的手伤痕累累？又有哪个能忍着高温守在热气腾腾的食档里？
    一切都是因为无法选择。
    夜晚十一点钟，人群不仅没有散去，还越涌越多。
    原本按时间，这时候应该收档了。楚喵早上十点半就过来开档，到现在已经工作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楚喵很庆幸小时候就是干活长大的，又跟着老头练过，这才比一般人的体质好，耐力强。不然——
    “喵啊，我都要累死了。”许英累得腰都挺不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