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盯着他颀长精壮的背影，慢慢踱到了他身侧，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韩总，你……要和我说什么？”
    韩子明突然转身面对着她，“这里不是办公室，你可以不用叫我韩总了。”他声音带着莫名压抑的愤怒情绪。
    秦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垂眸看着鞋尖，默默点了点头，却没有叫出他的名字。她虽然低着头，却分明感受到韩子明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如此一来，她越发不敢抬头直面他了。
    良久，韩子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安然……”他才开个头，又顿住。
    秦晴抬眸看他，“安然怎么了？”
    韩子明咬了咬牙，终于一口气说出：“安然得了胃癌。”
    “什么？”恍如一道晴天霹雳，秦晴难以抑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站的位置刚好是一处凸高的长形台阶，再退两步，她一定会跌下去，韩子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结果用力过度，没把握好分寸，直接将秦晴拉得撞进了怀里，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秦晴这时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了，两手紧紧抓着韩子明的两臂，不敢置信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我们见面她还好好的。是不是误诊了？还是你骗我？”
    见她这副模样，韩子明心一慌，本能地就去替她擦眼泪，赶紧说道：“你先别慌，是早期，早期！”
    “真的？”秦晴泪眼朦胧，稍微冷静了一点。
    韩子明笃定地点头。
    “那她还好吗？”刚问出口，秦晴又自己否定自己，“怎么会好，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肯定都快难过死了，我要去看她。”
    “下了班我也去。”韩子明接道。
    秦晴胡乱地点点头，“好，我们都去。人多，陪着她，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下班后，她一回到家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凌渡。
    “别担心，幸好是早期，一定可以治得好的。”凌渡安慰着不断抽噎的秦晴。
    “我上楼去换件衣服，然后我去看她，正好今天韩子明也会去。”
    闻言，凌渡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拉住秦晴，道：“今天已经是下午了，改天再去吧。”
    秦晴疑惑道：“下午怎么了？没关系的，我就是晚上去她也不会介意。”
    “小晴，听话，我说改天去就改天去。”凌渡口吻里多了几分强硬的味道。
    秦晴闻言，瞬间蹙眉，“不行，我等不及了，我一刻钟也等不及了。你知道我必须要去看安然的，马上就想见到她。”
    “小晴，我不想说第二遍。”凌渡箍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
    “凌渡，你什么意思？”秦晴愤怒地瞪着他，“你明知道安然对我有多重要，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也是个人，有自己的自由和感情！”
    “小晴，你不要太倔。”凌渡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秦晴狠狠地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手的禁锢，她泄气，死死咬住唇，与他作无声的对抗。
    “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吃饭！”凌渡口吻近乎命令。
    秦晴的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下，控诉道：“凌渡，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之前你关过我一次，我原谅你，因为我觉得那时候你是真心为我着想。可是现在呢？现在算什么？我只是想去看我最好的朋友，你都不允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不是管我管得太紧？”
    凌渡看着她，沉默，眸底氤氲着的是她看不懂的汹涌暗潮。
    秦晴彻底失控，低头，对着他的手臂就咬了下去。她用尽了力气，凌渡却连动都没动一下，任由她发泄，就是不松开手。
    秦晴松开的时候，觉得自己牙关都在发酸了，可是却没有取到预期的效果。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桌上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她一扭身，一把将水果刀抓在手里，对准自己的手腕，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狠绝，“凌渡，要么你允许我出门，要么我就死在你面前。”
    凌渡鬓角处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狠狠跳了几跳。
    秦晴再加一把火，“三，二……”
    劲卸，手松，凌渡面寒如霜，却终究还是妥协了。
    哐当！
    秦晴将水果刀扔回桌上，飞快地朝楼上跑去，飞快地换好衣服，又飞快地下楼，当着凌渡的面跑出了别墅。
    雅居园。
    “安然！”秦晴一进门，就直直朝安然奔过去，将她狠狠地抱住，声音出口的瞬间，眼泪也夺眶而出。
    安然已经熬过了最难受的那一会儿，现在反而比较能平静地接受现实了。
    她轻轻拍着秦晴的背，反过来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哦，秦晴，没事的，一点小事而已。”
    “你不用给我装坚强，你不想笑就别笑。”秦晴难得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话，“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一句话，触及安然心里的隐疾。她想到当初，她在异国他乡遭遇那么可怕的事，而她却在国内，也是好几天之后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
    她切身体会过，一个人在面对有些事情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有多痛苦，所以，也哽咽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两个人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彼此，手拉着手在沙发上坐下。
    秦晴将安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
    “你干嘛这么看我？”安然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像个被待价而沽的猪。
    “我看看你瘦了没有，幸好没有。”秦晴眼睛还肿着，睫毛上的泪珠也还没有挥发干净，随着她说话一颤一颤的。
    安然坚定道：“我才不会允许自己瘦，我还要抱乐乐呢！”
    “对了，乐乐去哪儿了？”秦晴朝四周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小乐乐的身影。
    安然将她的脑袋掰了一下，“别看了，那家伙没在家，被她爸送去他爷爷奶奶家了。过段时间我就要开始治疗了，可能没精力管她，让她爷爷奶奶帮着带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