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安然兴奋起来,“如果你那边合适,就今天下午,行吗?”
“嗯,到时候见。”
下午,杨家。
“然然,你来了。”杨母一开门,就看见了安然以及她身边陌生脸孔的年轻男人,“然然,这是?”
安然笑着介绍道:“伯母,这是我的朋友,他叫凌渡。我们刚好从这附近路过,想到您和伯父,就进来看看,顺便讨口水喝。”
凌渡并没有被安然事先告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不过甫一见到面前的杨母,他几乎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凌渡表情控制得很好,丝毫不露破绽,点了点头微笑道:“伯母您好,没有事先打招呼就上门,是我不好意思。”
杨母赶紧让开门,让他们进来,笑道:“哪里的话,有你们这些孩子们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来吧!”
客厅里,杨父正在看报,一见有客人上门,立马放下报纸,朝安然他们微笑着招手,“快过来坐。”
“伯父今天没出去找人下棋?”安然笑着走过去,在杨父对面坐下,笑问道。
“没呢。我要是出去了,就留你伯母一个人在家,也没个人陪她说说话。”杨父说着,转头又看着凌渡,问道:“然然,这是?”
这次不等安然介绍,凌渡就主动道:“伯父你好,我叫凌渡,是安然的朋友。”
杨父点点头,“原来是然然的朋友啊,以后多上门来玩。”
“只要伯父伯母不嫌我叨扰,我以后一定多来。”凌渡礼貌地回应道。
安然瞥了一眼杨父摆在一旁的棋盘,笑道:“伯父,正好我这位朋友也很会下棋呢,不如让他陪你下两盘?”
凌渡瞟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杨父则显然很是有些高兴,起身就要移向棋盘所在的地方,不过还是确认了一句,“小凌,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凌渡也赶紧起身移步。
两个人在棋盘上开始杀伐,安然则跟着杨母去了厨房。
“伯母,这段时间您和伯父身体还好吗?”
杨母正在清洗水果,闻言点了点头,侧头看着安然笑,“挺好的,多亏了子明那孩子经常上门来看看你伯父和我。”
安然微微笑着,“那就好。他也是有心了。”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别人再好,终究比不过自己的孩子。失去孩子的那一种缺憾,是其他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
安然看见杨母两鬓的斑白,咬紧了牙关,才没有把跟秦晴有关的事说出来。
时机不到,她也只能如此。
客厅里。
杨父正在落子,抽空抬头看着凌渡,闲闲地问:“小凌不是龙城本地人吧?我听你说话,口音跟我们还是有些细微的区别的。”
“伯父好耳力,我的确不是龙城人,不过是最近才搬来这边而已。”凌渡盯着棋盘,如实说道。
“像你这个年纪,移居到别的地方,不是为了工作就是为了婚姻吧?”
凌渡颔首,“伯父说得对,主要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其次……我未婚妻也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原来小凌你还没有结婚呐,那以后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也一定要请你伯母和我去喝杯喜酒。我们一个糟老头子,一个糟老婆子,自从落施……”杨父说着,一丝深深的落寞从脸上闪过,转而又微笑如常,“我和你伯母平常也不太出门,就是空闲时间多。”
凌渡分明听清楚了“落施”两个字,神色却如常,只是手上捏着棋子的力道紧了紧。
过了几秒,他才笑了笑,道:“伯父伯母肯赏脸,我自然是荣幸之至,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喜帖送上门来。”
杨父闻言,喜色渐浓,连声道:“好!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就到了晚餐时间,杨父杨母坚决要留安然和凌渡吃晚饭。
安然以前就常常在这里蹭饭吃,现在自然也随心所愿。不过她也不想强迫凌渡,只道:“能吃到伯母亲手做的饭,我当然是高兴了,就看凌渡有没有时间吧?”
她把目光移向他,无声地询问。
凌渡对上杨母殷殷切切的眼神,最终还是微笑地点头,“我也没什么事要做,既然已经上门叨扰了,那不如就再讨一顿饭吃吧。”
杨母听他这么说,十分高兴,连忙道:“你们稍等,我再加两个菜,饭一会儿就好。”
餐桌上,四个人吃饭,却摆了五个碗五双筷子。其他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却没有人向凌渡解释。
多出来的那副碗筷正好在凌渡对面,他视线扫过,有微微的停滞,最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吃过饭后,两人告辞。
“安小姐真是用心良苦。”来到外面,凌渡没什么表情地说。
听着这暗含着讽刺之意的言语,安然也不甚在意,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昏黄的路灯灯光中,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朦胧,突然问起另外一个问题,“凌先生,你猜伯父和伯母现今多大年纪了?”
想起那两位两鬓斑白精神颓靡却依然和蔼可亲的老人,凌渡半晌没有说话。
安然看着他笑,“我就知道凌先生也是一个良善之人。”
凌渡微微垂眸,“安小姐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有话不妨直说。”
安然移开视线,眼神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一般,“从前,我以为一夕苍老这样的话只不过是文人夸张的想象力,可是后来,我在伯父和伯母身上亲眼见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一夕苍老这样的词汇,根本不是一种浪漫,而是极度伤心、极度绝望的情绪体现在了身体上。”
凌渡是聪明人,安然知道他听得明白她在说什么。
两人悠悠地走着,她继续道:“如果仅仅只是感情的事,我即便心里有所偏颇,也不会逼你逼得这样紧。可是,我没有办法忽视,伯父和伯母的失女之痛。”她言辞切切,凌渡却根本没有接话。
安然忍不住站定,逼视着他,“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