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追公交车,是林一聪这辈子,做过最掉价也最疯狂的事了吧。
公交车停停走走,林一聪即要看路,又要看车上的人。
直到白静婉下车了。
他忙着去停车。
没有车位,眼看着白静婉要走到一片楼群里,再看不见了,他只得将车停到路边,不管了,琐了车,就追着白静婉的背影去了。
到了一栋楼下,他看到白静婉上了楼,他仰头看:“艺蕊舞蹈音乐学校!”
他怔了怔,楼有些旧了,但是,好多进进出出的家长学生。
有小孩子,也有青少年,他挤身进去,好多人看向他。
穿着湛蓝色大衣,西裤的林一聪,也是仪表堂堂的,明显与这里出入的普通人不一样。
他走进去,有人问他,有事吗?一看他就不是常进常出的学生家长,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找人,她刚刚进去?”
“什么人?”前台里的小老师问林一聪,心里叫着,这男人好帅啊。
林一聪说道:“她叫白静婉!”
小老师笑了:“你说白老师啊,她现在已经上课了,你要上去找,还是在楼下等!”
“上课?”林一聪奇怪地问道:“上什么课?”
“钢琴课啊,你不知道吗?她是我们这里的钢琴老师,这个月才来的,新聘的!”小老师说道。
林一聪忙点头:“噢,听她说了,那我可以上去吗?”
小老师看了看监控:“今天是大课,只有家长可以进教室的,你上去,也不能打扰白老师上课的,不如,你在下面看着,一个小时,她下课,会从这里下来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林一聪应了,小老师又给他指了个座椅,还笑着指着头顶的电视,上面有各个教室的监控画面,小老师指着其中一个说:“先生,看,这就是白老师,大课是六个孩子,她正在上课呢!”
林一聪点点头,他看到了。
虽然是背影,但白静婉的样子,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坐下来,就一直盯着那监控看着,偶尔看到白静婉侧过头来,和学生们说什么,他就心跳加快。
一个小时,即快又不快,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
不止一个教室,还有别的课堂,但都同时下的课,好多的师生,一下子走下来,林一聪就站起来,站在一边的走廊边上,看着这些孩子们和老师们。
终于,他看到白静婉,她走得很慢,人那么多,还是她最优雅。
抱着一本厚厚的琴谱书,她一边与旁边的一个家长说话,一边走下来。
看着白静婉走过去了,林一聪都没有叫住她,他看呆了,因为,这样的白静婉,是他所陌生的。
白静婉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帽子上一圈白毛毛,趁着她的脸,趁得那样的娇嫩,她一边说话,一边温婉地笑着,脸上扬着不是傲慢,而是自信的笑意。
好好看……
林一聪忘了叫住她,倒是前台那个小老师看到了白静婉,就笑道:“白老师,有人找你,你那个朋友,在那里!”
小老师隔着人,向着白静婉叫道,又指向林一聪的方向。
白静婉疑惑地扭头,看到了林一聪,林一聪心里一悸,白静婉见到他的一瞬,明显眉头一皱,是不喜的。
她不喜欢自己,林一聪这个认知,心底拔凉拔凉的。
但白静婉是有教养的,她停下来,与那个家长说了下,点头,让人家先走了,她侧过身子来,等着林一聪过去。
林一聪走过去:“静婉,你……你好!”他说完了,想咬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这么的蹩脚的问候啊。
原来的潇洒自如哪里去了。
反观倒是白静婉更自在一些:“你好,林少,有事吗?”
林一聪刚要说话,身后挤过一个熊孩子,将他向前一挤,话被挤断了。
白静婉笑道:“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她说完了,向后对着那个小老师说道:“我先走了,小赵老师,我周三再过来!”
小赵老师点头,摆手,回头,与身边的同事,立即八这个白老师的卦了,“看到了吗?那个男人是白老师的男朋友吧,白老师好看,她男朋友也好看啊!”
白静婉先一步走出去,站在楼外,她等林一聪走上来,她看着林一聪,面色平静,再不像原来那样,她有些瞧不起原来的自己,那时,她就像商品,只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待,被人买走。
而林一聪那天之后,说的话,彻底让她清醒了。
你把自己当商品,男人们也把你当商品,待价而沽,林一聪没有错,他只是按着她划出来的路,只是,她想找的是长期的饭票,而林一聪只想要她做情人。
白静婉清醒了。
她不做商品了,不想找饭票了,她不是没见识过所谓的纸醉金迷的世界,现在,她想好了,要做一个独立的女人,没有男人养也没关系的人。
自己养自己,过更有意义的人生,而不是被男人放在家里当花瓶,放在床上当……的人。
“林少有事吗?”白静婉说道。
林一聪看着白静婉,不知道说什么,有事吗?他有事吗?看着现在的白静婉,他想好的话,却说不出来了,他原想着,多加钱,叫她到他的身边,给她买房子,养着她,但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说出来,自会自取其辱。
白静婉等了下,见林一聪不说话,她便说道:“如果没事,我得走了,我还有节一对一的课……”她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就要到了,那就再见吧!”
林一聪急着叫她“白静婉……”白静婉侧头看了下他,再笑,笑容那样的洒脱,那样的自在,再没有了所图,她人更高贵了,不是装出来的冰清玉洁,是真正的高雅了。
林一聪还要说话,电话却响了。
他一边接听一边对着白静婉追去:“喂,啊,是我的车,我的车,别拖走,我这就回来了!”
原是交警队的,他的车停到了消防通道上,人家要给他拖走。
他无奈地放下电话,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不舍地回头看,见白静婉站在公交站点那里,笑着看他。
眼睛里,无波无浪,只是看一个普通的朋友的眼神。
林一聪心里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