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闭着双眼,周遭的一切,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开始,顾宁还能听到那哀切的声音,可是后来,那声音也越来越远,顾宁什么哦度听不到了。
“怎么回事?”
宇文德握着顾宁的手腕,双眼泛着鲜红之色,阴沉地缓缓别过头,目光紧紧地攒在一起,盯着站在身后的几个宫人,冷声问道。
乾坤宫伺候的小宫女们,早都吓破了胆,看到宇文德这样的目光,更是一个个跪倒在地,连忙对宇文德叩首行礼,高声道,“陛下……奴婢们不知,奴婢们发现的时候,娘娘已经服用了鹤顶红。”
太医们在一侧忙忙碌碌,屋中的药香气味浓郁。
“朕不是吩咐了,不许人随意进出乾坤宫吗?你们谁来同朕解释,这东西是如何到了皇贵妃的宫中?”
宇文德的面色更加阴沉,说话之时,也阴郁了许多。
宫女们面面相觑,一动不动,不敢答话。
“说话啊!”
宇文德高声道。
宫女们闻言,皆打了一个寒战。
其中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望向宇文德,胆战心惊地道,“陛下走了之后,只有太后娘娘来过。”
“太后?”
宇文德诧异地挑动眉角,看向说话的小丫头。
“是啊。太后娘娘在寝殿与娘娘说话,奴婢们也不敢轻易打扰。太后娘娘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不许奴婢们进去伺候。”
宇文德双手紧握,指节泛着苍白之色,手心之中,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竟然是太后!
他想到了或许会有人趁着最近宫中局势纷乱,暗中对顾宁下手,因此特意嘱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乾坤宫,可是,他千算完全,却忘记了柳氏。
“陛下。”
正在宇文德心中怒气中烧的时候,太医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望了宇文德一眼,低声道,“皇贵妃娘娘一连用下了两颗鹤顶红,加之时间过久,只怕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闻言,宇文德骤然别过头,阴沉着双目,死死地望着太医。
太医被宇文德这目光吓了一跳,不由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
那太医对宇文德行了礼,却还是胆战心惊地望向宇文德,轻声道,“陛下,贵妃娘娘只怕是命不久矣,还请陛下吩咐礼部,为贵妃娘娘备下吧。”
“胡说!”
宇文德猛然站起身,竟然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太医的衣领,面色阴沉,目光之中,寒意涌动,死死地盯着那太医。
太医被吓得不轻,不由缩了缩身子。
“你们一个个不是都号称是国手吗?怎的连一个鹤顶红的毒都解不了?朕命令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解了贵妃的毒!”
太医虽然慌乱不已,可知道顾宁根本无法相救,只能打着哆嗦,对宇文德道,“陛下,便是您杀了臣,贵妃娘娘也是回天乏力。臣本事有限,不能逆天而为。”
太医言毕,其他太医纷纷跪在地上,对宇文德叩首行礼,高声道,“请陛下明察。”
闻言,宇文德知道,太医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缓缓地松开那太医地衣袖,转过头,看向卧榻上,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顾宁。
“还有多久?”
太医不知宇文德在说什么,不解地挑动眉角,望着宇文德。
“你们还能保着贵妃多久?”
“臣方才已经给贵妃服用了参片,暂时护住了贵妃娘娘的心脉。贵妃娘娘稍后便会醒来。不过,也是弥留之际。”
宇文德慢慢点了点头,抬起手,无力地对太医摆动两下,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太医们对视两眼,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宇文德将其他伺候的宫人也都打发出去,自己一人,独身坐在顾宁的卧榻边。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顾宁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宇文德,她唇瓣动了动,“陛……陛下……”
宇文德立即俯身,扶起顾宁,自己坐在顾宁身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宁儿。”
宇文德低声唤道。
这一次,顾宁才判断出,方才在那光芒之中,自己听到的声音,进入干是宇文德的声音。
她面色苍白,扬动唇角,挤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
“陛下怎么了?”
见宇文德面色发红,一双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顾宁有些心疼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两下宇文德眉头。
可是,那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宇文德的面颊,却全身无力,又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陛下,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顾宁低声问道。
闻言,宇文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鼻头一酸,泪水险些涌动而出。
见状,顾宁心下微紧。
她蹙眉望着宇文德,“陛下别哭啊。”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可落在宇文德的耳中,却让他的情绪更加激动。
宇文德几乎是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双手想要握住顾宁的手腕,可是却因为抖动难以上前。
看到他如此情难自已,顾宁的心中更是痛苦不已。
“陛下,臣妾想起,从前和陛下在东境的日子了。”
顾宁双目动了动,眼神逐渐朦胧起来。
从前在东境发生的一切,再度出现在顾宁的眼前。
那个时候,虽然宇文德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可是为何,她与宇文德在一起,便能那样开心呢?
若是时间再来一次,顾宁宁可自己永远都与宇文德留在东境。
听到顾宁这话,宇文德情绪更加激动。
“宁儿,朕可以带你去东境。”
宇文德沉声道。
顾宁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若是人真的有下辈子,臣妾只想和陛下一同留在东境。不管这些世事纷扰。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德哪里还有回话的功夫,双肩一直颤抖着,不管顾宁说什么,都一个劲地点头。
良久之后,顾宁才缓缓地接着道,“陛下,臣妾命不久矣,有件事情,还望陛下能够答应臣妾。”
宇文德立即点头。
“希望陛下能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兄长和娘亲,哪怕只是让他们做个平头百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