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娘娘,现在大臣们要联名处死娘娘,这个时候您再过去,一定会出现大乱子的。”
“我不管,拿衣服来。”我语气坚定的道,冷冷的表情没有太多情绪,苏苏觑一眼,默默低了头认命的去取来宫装为我换上。
她扶着我往外走,一路上都不说话,前面两个小宫女提着灯笼在前,照亮脚下的路,我慢慢走着,心中情绪万千,往事如走马灯浮上心头,挥之不去,
说到底,我还是担心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
开了宫门,守卫严谨的侍卫盯着我们,最后认出我来,躬下身子道:“卑职参见淑妃娘娘。”
“我要去见皇上。”我直言道,不想再浪费辱舌。
“这……”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皇上有令,没有他的旨意淑妃娘娘不准出宫一步。”
我脸色转为冰冷,淡淡笑意浮于唇角,上前两步看着他道:“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这……”他低下头,不敢哼声。
苏苏上前道:“梁参军,你就帮帮我们罢,皇上现在宫中有大臣们静坐逼宫,淑妃娘娘是因为担心皇上。”
梁参军面露难色,无耐的对她摊摊手,“苏苏姑娘,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现在形势紧张,可是早在前几天皇上来看望淑妃娘娘的时候就吩咐过卑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娘娘踏出这里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我紧张的问,明显感觉到他脸上划过一丝慌乱。
他低着头道:“除非南秦的人过来接娘娘离开。”
“南秦?”
“对,南秦,皇上说如果宫里有什么事的话,要我们抵死守住关雎宫,直到南秦派人来接娘娘。”
我的心摇摇欲坠,抬头看着天上一轮被乌云遮挡的月亮,昏沉沉,让人心情也似蒙了一层灰。
漆黑的夜空里,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怎么了?一阵暖一阵凉,一下天堂一下地狱,我扶着苏苏站定,觉得我快要死了,呼息困难,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撞开了一道口子,撕扯着,碰撞着,疼痛随即袭来。
“啊……”这时,身后一身闷哼,接着,挑灯的宫人倒在地上,胸口一只长箭刺入,箭身犯着青光,看得出来上面有剧毒,是一滴至命的那种。
“戒备,有刺客。“四下慌乱起来,梁参军喝令一声,四下侍卫戒备起来,他趁机将我推进门内,”娘娘就在里面别出来。”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宫女,另一个宫女浑身发抖坐在那里哭泣,苏苏抱着我,感觉到我身子的颤抖,“娘娘别怕,别怕。”
我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脑子里急光电掣般出现的画面如浪潮般袭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我接受不了,痛苦的抱着头,“不要……”
“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奴婢。”苏苏哭着道,冲对面吓傻的宫女大喊,“哭什么,还不去宫里叫人扶娘娘进去?”
小宫女这才醒过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跑进去。
黑暗冰凉的地面上,平躺在那里中箭身亡的女子,仿佛我是见过的,仿佛那就是我……
我惶恐的看着这诡异的画面,感觉一股热流顺着身体流出来。
我咬着唇,终于忍不住那些不断在我脑子里来回变幻挣扎跳脱着的痛苦,叫喊出声,“南诺天……”
昏睡之际,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他轻轻抱起我,“马车在外面,快点跟我走,趁现在还能走。”
“阿宝……”我语声模糊,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阿宝的容颜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的脸显得憔悴许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娘娘别怕,阿宝回来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安心的闭上眼。
东方升起一轮旭日,将一层金光散在宏伟的殿檐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形的战火笼罩了整个后宫,人人惶惶不安,皇城里,百姓四下逃窜,给逼进宫的士兵们让出空地,起兵已势必行的事,然而夜王仍不肯露面。
我坐在飞驰的马上车,撩帘看到外面熟悉的身影,重新闭上眸。
苏苏怜惜的搂着我,“再忍一忍娘娘,很快就到了南秦的地界,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身下,一片鲜红的血渍赫然刺目,阿宝驾着车,飞快的向前驶去,我将紫晶雁紧紧握在手中。
薇静说,它是我的护身符。
暮春时节,南秦又添一桩喜事,浓浓的喜气蔓延了整个宫廷,碧落居里,皇室添丁,太后娘娘忙着上下张罗的同时,又在一旁露出忧愁的情绪,碧珠走上去道:“太后娘娘,既然瞒不住,不防就直说了罢。”
“算了……”她摆摆手道,转身离开宫殿,碧珠独自站在那里,看着床上仍旧不醒人事的人儿,默默叹着气。
另一边,长姬与薇静趴在小床边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长姬忍不住用小手摸摸宝宝可爱的小脸,“静,这是无双的孩子呀……好漂亮。”
“是啊,好漂亮。”
“无双以后就住在宫里不走了罢?”
“是啊,不走了。”
长姬抬起头,终于察觉出她的异样,“静,你怎么了?”
薇静勉强挤出一抹笑,摸摸她的小脸,“公主,这是你的弟弟。”
长姬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会把无双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没错,不过……她似乎生病了,她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沉睡在床上的人。
薇静跟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公主……”她轻轻唤了一声。
“恩?什么事?”长姬仰着头无邪的望着她。
薇静低头看她一眼,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般闭上眼,咬着牙道:“她不叫无双,她叫姒倾城,她是你的亲娘……”
长姬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转身跑出去。
薇静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轻轻弯下身子帮她掖了掖被角,眸光有意无意的忽略她太过苍白的脸,似乎……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一样。
她颤抖着将手放到她鼻下,长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还有呼息。
感觉到身后有些异动,她忙直起身子,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人,不知他已站了多久,憔悴的面容显得十分疲惫。
“皇上。”她躬下身子行礼。
南诺天看着床上那人,慢慢走进来,“她怎么样了?”
“吃了太医开的药似乎有些成效,只是身子太虚弱了,又加上生产,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他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太后娘娘来过了吗?”
“来了一会又走了,太后娘娘似乎挺伤心的,时常看着孩子落眼泪,对了,太后娘娘还亲自给孩子起名叫做月儿。”
南诺天默默听着,漫不经心的道:“这些就都听她的罢。”
“是皇上,不过……娘娘醒来要怎么跟她说呢?”
“什么都不用说。”
薇静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下去罢。”他冷冷的道。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南诺天的心微微有些刺痛,仍曾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却神奇般的回来了。
他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总觉得是上天的捉弄,一次又一次的错身走开,只是这一次……会再是短暂的相遇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手指抚过她脸上光洁的肌肤,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她走。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苍白如雪,静静的躺在素净的床褥里,紫闭的眸……安静又祥和,再没有往日嚣张与咄咄逼人,他长时间看着她,陷入某种久远的沉思。
凤鸣宫里,新封的贵妃娘娘坐在紫金鸾榻上,微长的凤眸轻挑,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你说什么?她生了一个男孩?”
“对,是一个男孩,很健康。”
贵妃娘娘如听了什么讽刺的话一样,放肆的大笑起来,重重将茶杯搁到桌子上,轻溅出的水花湿了她罗袖也不察觉,只是笑着,吃吃的望着远处天空某一处发着呆,底下人不敢哼声,四下宫人都吓得后退一步。
贵妃娘娘脸上斜长的一道疤痕,因笑容而更显得诡异又骇人。
殿外,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孩跑进来,“娘,孩儿听说你身子不适,特来看看。”
见已经被封为瑞皇子的儿子仪表堂堂,云湖脸上撤下愠怒之色,换上一脸温和笑意,把孩子揽进怀里,“儿子,娘没事,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娘为什么不舒服。”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仍是个孩子,他用一种童真的目光看着娘,云湖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因为有人要来抢你的位置了。”
瑞儿低头想了想,“娘是说那个突然住进宫女人生下来的孩了吗?又不是皇上的,娘心急什么?”
云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皇上的?”
“不是说是从大胤逃难过来的吗?现在大胤陷入战乱危机,皇上还特地派了冷将军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