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诺天冷笑,收回目光仰身靠到椅背上,高大的身子占据整个椅子,“云湖,如果你不是这么不择手段,或许你会更幸福。”
云湖讽刺的冷笑,“在留芳殿里幸福吗?”
“不,可以找一个爱你的人一起过,或是回到北齐,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目光变得迷离,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我与母后费尽心机帮你夺了皇位,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得到,空手回到北齐,南诺天你太自私了。”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转头的时候长发在空中甩出弧线。
南诺天不以为意的冷笑。
云湖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声问:“你什么时候实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别装傻。”她冷哼。
“朕还没有见到她的人,等见到了再说。”他缓声道,闻着殿里熟悉的沉息香味,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云湖眸光变得凌厉,情绪崩了一会突然肆然开,笑着道:“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
南诺天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你又想到什么办法嫁祸?上次可以自己毁容,这一次要自杀吗?”
他笑里讽刺意味十足,半讽半嘲的口吻让她恼羞成怒。
“你就等着让我自杀对吗?我偏不。”
南诺天不以为意的冷笑。
她接着道:“我会等着看,看你们一个个死掉。”
她浑身散发的仇恨与凛然的气势让人看了心惊,南诺天不由沉下脸色,“你疯了。”
“我是疯了,所以我才会一次次的相信你,你从没想过要把皇后的位置给我对吗?”她冷声置问,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
南诺天不说话,冷冷的别过脸。
云湖苦笑一声,有些凄凉的道:“你是想留给姒倾城对吗?只是可惜,她现在已经是属于南宫月的了,你输了南诺天,从你留她在宫里那一天起就输了。”
“你把话说清楚。”南诺天突然直起身子,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云湖故作惊奇,“你还不知道吗?南宫月早已经把倾城和他的孩子接走了,难道冷珏没告诉你吗?”
南诺天脸色微沉,突然变得愤怒,他冷冷的站起身,高大身子逼迫近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巨大阴影笼罩下来,云湖的身子不觉向后退了退,“皇上病的时候。”
“为什么不来禀告?”他冰蓝的眸子里燃着怒火,紧紧盯她的脸。
云湖有些胆怯,但转念一想又无畏了,冷冷笑着道:“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又给了我什么?我天天在这里等着皇上实现自己当初的承诺,可是你没来,这是你自找的。”
她脸上笑容带着复仇后的快感,极具讽刺。
“啪!”随着一声脆响,云湖尖叫一声向后跌去,连带身后桌子一同倒下,她捂着脸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凭什么打我?”她良久才反应过来,披散着发从地上坐起来,有着疯子一样的愤怒与颠狂。
“别逼朕杀了你。”南诺天冷冷看着他,目光里的恨意让人心惊,云湖看一眼,已怯懦了,低下头不敢说话,他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见皇上怒气冲冲出来,王公公赶忙迎上前道:“皇上,要走了吗?奴才这就吩咐备轿。”
“你回来。”低沉的嗓音压仰着愤怒,王公公心里一沉,惴惴不安的走过来,“皇上……”
“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禀告?”
王公公不敢说话,怯懦的低下头,悄悄朝殿里看去,当他看到云湖狼狈的坐在地上时便什么都明白了,结结巴巴的道:“知,知道什么?”
“她们母子现在人在哪?”
“这……”他迟疑着,抬头看到他脸上愤怒的表情才终于松了口,“听说已经在北齐皇宫了,皇上不要担心,冷大人会妥善处理的。”
他说完,怯懦的看着他。
南诺天沉着脸一语不发,转身向外走去。
王公公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一边招呼宫女跟上去挑灯照路。
一行人悄无声息来,慌慌张张走,如临大祸,李嬷嬷从黯中出来,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云湖,惊吓的走过去,“呦,这是怎么了?姑娘快起来。”
她将云湖拉起来送回寝室,又命人把桌子扶起来。
“姑娘在这里坐会,奴婢去给你找药。”她扶着她在椅上坐下,自己转身出去找了条毛巾拧干,又拿了些消肿的膏药重新转进来。
寝室里窗户开着,有阵风吹起帘幔,兜头包过来,隔着轻纱看到她落漠坐着的身影,凌乱的长发披泄身后,李嬷嬷吓得后退一步,直觉见到了鬼。
“嬷嬷怎么了?”一个宫女扶住她问。
李嬷嬷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事,又站了一会才进去道:“姑娘别伤心,皇上不过是一时气愤,将来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是多久?”云湖冷笑着道,随着嘴唇颤动,唇角渗出一道鲜血,脸上伤疤也裂开一道口子,此刻正往外流着血,她却浑然不觉痛。
李嬷嬷低下身子为她擦试,又是一惊,看到她脸上的伤口,她染着血的牙齿如同嗜血的恶鬼……
这一惊非同小可,李嬷嬷惶恐的后退。
云湖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我很丑吗?”
“姑娘,你,你流的血是黑色的。”她颤颤魏魏的道,声线因恐惧而颤抖着。
云湖一怔,随即冷笑,手指沾了脸上一点鲜血放到面前看了看,不以为意的低喃:“你怕什么?药喝多了,自然就会变成黑色。”
“那,那是什么药?”李嬷嬷目光下意识的搜寻着什么着,最终定格在窗下长桌上放着的小花上面,蓝色小花。
云湖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冰冷坚硬,她冷冷的道:“李嬷嬷,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别问。”
觑得她眸中凛色,李嬷嬷吓得连忙低下头,“奴婢记住了。”
“今天发生的事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奴,奴婢知道。”
“滚出去。”她冷冷的收回目光。
李嬷嬷吓得拨腿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想起什么来,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湿毛巾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身影,云湖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她起身走到妆镜前,就
着灯光仔细看脸上流下的黑色血液。
那是一种浓稠的液体,诡异的黑色如同黯夜下的的幽灵,散发淡淡蓝光。
窗下长桌上一盆蓝色小花开得正艳。
随着夜越来越黑,南秦宫门缓缓开启,一纵神秘的队伍慢慢出了宫门,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倾城)
我浑身大汗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
“公主,怎么了?”睡在小床上的静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
我摇着头道:“没事,你睡罢!”
“公主这两天总是睡不好,不如我明天去找鸳鸯,让她去太医院给公主开点安神的药。”
“不用了,本来就寄人篱下,何必再自找麻烦呢?”我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头看睡在里面的长姬,她睡得安稳。
我放下心来,披了外袍掀被下了床。
“你去哪公主?”
“睡不着,出去走走。”
我随手关了门,披着外袍走到院子里,夜风吹过,热汗浸透凉风,我浑身打了个战,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不安,一颗心咚咚跳得人心慌,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种不好的预感让我彻夜难眠,独自在院子里坐到天亮,第二天就觉得头重脚轻,想是受了风寒,静一面嗔怪一面去煮了姜汤端给我,我喝了汤躺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头有些动静,我睁开眼道:“是谁在外面?”
“是鸳鸯姑娘。”静小声道,挑帘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鸳鸯,她走到床边对我福了福身,“扰了殿下休息,奴婢该死。”
她已改了称谓,随众人一起称长公主。
前几日宫里只知道多了几个人却不知道是谁,后来月瑶不知从哪里来了主意,亲口在朝堂上称长公主回乡省亲,于是我便名正言顺了。
我坐起身,“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犹豫着不说,转头看了静一眼,我笑道:“尽管说罢,我这点病不碍事。”
静不满的道:“公主总是逞强。”
“哪里是逞强,是事实。”我笑着道,转头看着鸳鸯道:“说罢。”
鸳鸯低着头道:“前方传来消息,我军大胜。”
我脸上笑容湮去,神色渐渐黯下来,大胜,说明南秦战败,“那边伤亡重吗?”
鸳鸯抬头看我一眼,心知肚明我真正要问的是什么?有些担忧的道:“冷大人受了伤。”
“重吗?”
“挺重的。”
“这次去出征北齐派出了多少兵力?”我问,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深红帐幔。
她想了想,如实说道:“不足十五万。”
“对方呢?”
“二十万。”她的声音更小了些。
我冷笑出声,半含讽刺的目光转到她脸上,“以少胜多,摄政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鸳鸯低下头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公主病了,奴婢去太医院给公主找太医来。”
“不用了。”我冷声打断她,“鸳鸯,你来告诉我这个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她迟疑着不肯说,良久才艰难的开了口,道:“冷大人受了伤却不肯回去养伤,仍在战场上坚持着,而我家公主也不肯撤兵,如果拖下去,冷大人的伤势可能会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