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心下多了些释然,摇了摇头,最后同人告别:“林菁菲,今天过后,我们两个就没关系了。”
明面上,老爷子把大笔股份给了她。可临去前,爷爷终究还是想要给林菁菲也找好退路。
他疼爱自己,同样也疼林菁菲。
爷爷之所以把那5%的股份给林菁菲,多少也是希望,她和林菁菲终有一天能够和解。
老人的愿望是好的,阮芷音并不会怨怼爷爷临终前的这种想法。
可是程越霖说过,不必顾虑那么多。
有些时候,她也只想,单纯地让自己开心一点。
没了爷爷这个枢纽,她和林菁菲从此就是陌生人,不会有更深的交集,她也不会去管林菁菲之后的事。
即便又回到了当初孑然一身的状态,她也会开始新的生活。
——
霖恒大厦,总裁办公室。
钱梵好不容易熬到饭点,来到顶层时,却看到程越霖正优哉游哉地拆着他让白博新买来的微波炉。
蹙了下眉,钱梵走到程越霖跟前,开口问道:“霖哥,我听说秦玦给了嫂子30%的股份,是真的吗?”
钱梵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傅琛远接了阮芷音起诉林成的案子。
开庭那天,他去旁听,这才晓得阮芷音也是个富得流油的金疙瘩。
瞧瞧这懒散放肆的态度,就算嫂子再爱霖哥,他也得有点危机感啊。
程越霖头都没抬,继续看着那台微波炉的说明书,不咸不淡应声:“嗯。”
钱梵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怎么能是这个反应啊?”
“呵,那我该是什么反应?”
程越霖当然明白钱梵的意思,左不过是怕秦玦撬了自己的墙角。
他轻笑一声抬头,散漫道:“知道什么叫夫妻共同财产么?他一个给我们夫妻打工的,值得我们费心闹别扭?”
男人态度嚣张,仿佛有恃无恐。
钱梵:“……”
行吧,论不要脸那还得是你。
见他自己都不担心,钱梵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视线落到程越霖刚摆好的微波炉上:“你这怎么还加了个微波炉?”
程越霖没应声,默默把自己早上带来的三明治放进了微波炉加热。
钱梵心下狐疑,不过也没多问。
他解开自己拎来的外卖,又走去饮水机倒了两杯水,递给程越霖一杯。
却见男人眉峰紧蹙,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摸着水杯的壁沿,沉吟不语。
“怎么了?”钱梵盯着他道。
程越霖抿下唇:“凉的。”
“对啊,凉的怎么了?”
钱梵顿感莫名其妙。
这大热天的,又没生病,难不成他还要劝对方多喝热水?
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程越霖放下水杯,起身姿态从容地掸了掸衣襟。
淡淡瞥了钱梵一眼后,男人拖腔带调地开口:“哦,她说我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钱梵:“……”
靠,不就结个婚,看把你给牛逼的!
第34章
晚上,阮芷音在厨房里熬汤。
爷爷去世后,刘叔和陈妈婉拒了阮芷音继续住在老宅的提议,双双回了老家。
回去后,两人时常给阮芷音寄些当地的板栗红枣过来。头两天还寄了几颗野人参,说是让阮芷音好好补身体,令她哭笑不得。
把糯米红枣和去了壳的板栗包进鸡肚,阮芷音洗干净刘叔寄来的人参,在锅里倒了清水,加了勺盐,开了小火煮汤。
程越霖悠闲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时不时抬起眼皮朝厨房瞥上一眼。
几分钟后,阮芷音从厨房出来,瞧见电视上播了部喜剧片,和他上回看的那部还是同一个导演。
她倒了两杯水走到沙发坐下,随意问道:“你很喜欢这个导演的电影?”
“还行吧,出名的几部都看过。”
男人顺手接过她倒的温水,极淡地勾了下唇角。
阮芷音微微蹙眉:“可我怎么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喜欢《南城喜事》这种片子。”
《南城喜事》就是得了程越霖一句“无聊”评价的那部电影。
那次周末,她领着秦湘去看电影,出来时还遇到了孤零零离开的钱梵。
要知道钱梵和程越霖成日黏在一块,能让他抛下钱梵,想必是真的是觉得片子无聊,懒得去看。
听到她的话,程越霖眼神略顿,继而收回视线,懒洋洋道:“哦,那会儿不喜欢,现在看倒是还凑合。”
当年会那么说,还不是以为她约了秦玦一起去看电影。
结果他记着那两张电影票的场次,拉着钱梵去了电影院,才发现和她一起看电影的居然是个小孩。
毕竟头天还在说,周末去电影院看电影太无聊。散场时,觉得被她瞧见丢人,只好先把钱梵给赶走了。
听到他的解释,阮芷音没再纠结,转而问到:“你和小叔是不是认识?”
程越霖轻点下头:“唔,算是吧,怎么了?”
“政府那边我不太熟,想请小叔回来帮我,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林家人虽然解决的差不多,但阮芷音忙着北城的项目,很多事实在分身乏术。
她知道父亲去世前季奕钧曾在阮氏工作过,对方现在只有些私人投资,算得上空闲,这才想着请他回来帮忙。
“怎么,想让我给你出主意?”程越霖侧首看她,眼眸中噙着懒散的笑意。
阮芷音点了点头,片晌又道:“厨房里炖了人参鸡汤。”
知道他喜欢喝汤,她有求于人,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程越霖悠闲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倒还真把自己当成吃货了。
“其实老爷子不在了,他又那么闲,你摆出诚意,应该不会拒绝,季奕钧唯一的顾虑是你会多想。”
细论起来,季奕钧倒还算是个像样的长辈,不然当年也不会把杨雪那几个赶出岚桥。
她如果能把对人的包袱放得小点,哪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闻到厨房飘出的缭绕香气,程越霖轻笑着看向她,声音云淡风轻:“不过这鸡汤也正好,明天可以带点去公司。”
话毕,瞟她一眼,又忍不住提醒了句:“哦,我现在让白博买了个微波炉放在办公室。”
所以说,要是怕他饿,以后可以经常给他带些汤汤水水。
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完,程越霖见阮芷音突然蹙了下眉,神情略有踟蹰。
顿了顿,他缓缓放下搭在沙发上的手臂,凝眉问到:“怎么了?”
“你明天……很忙吗?”她语含试探。
程越霖没答,淡淡道:“你有事?”
阮芷音淡淡摇头:“没什么,你忙的话,明天不用去接我。”
程越霖见她似有回避,酝着探究的眼神直直看向她,薄唇翕动:“你和人约了逛街?”
“不是。”话毕,阮芷音见他还要追问,敛下眼眸,放低了声音,“是……要去扫墓。”
明天是阮胜文夫妇的忌日。
在岚桥的每一年,阮芷音都会放下事情,去溪山给父母扫墓。
以前都是和爷爷一起,林成也会装装样子过去,可现在只剩下她。
阮芷音刚才有过一瞬的想法,可是很快就略过。似乎,她也没什么立场要求程越霖陪自己去扫墓。
思及此,心底升起些失意惝恍。
把情绪压下,刚要起身,背后突然传来男人那云淡风轻的声音——
“嗯,知道了,我陪你。”
阮芷音眼眸微阔,回头看他。
程越霖哂然一笑,剑眉轻杨:“我刚想了想,鸡汤留着回家喝也一样。”
话落,又无奈地轻拍下她的头,眼眸深沉如墨,缓缓道:“以后有事呢,不要藏着掖着,懂?”
阮芷音微怔,笑着应了声:“嗯。”
——
周四,两人没有上班。
司机一早来接了二人,开往墓园。
阮胜文夫妇已经去世十多年,两人合葬在城南的溪山老墓园。
宾利停在山脚的墓园入口,程越霖从后备箱取了定好的几束木槿花,和阮芷音一道慢慢朝着山上走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走到半山腰,两人碰到领着孩子同来扫墓的一家三口,与他们擦肩而过。
许是走得太累了,天真烂漫的孩子正扬着稚嫩的脸庞朝着父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