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如盘,清冷地挂在黝黑的天空,皓月当空,连续三个月,月圆之夜皆是阴雨,这个十五之夜,月分外圆满明亮。
繁星璀璨的夜空静谧美丽,夜风送爽夜景撩人。
此时此刻,天照国当今的至尊,皇上秋无痕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月色夜景,马蹄疾驰而过,直奔破庙而来。
惊鸿说过,今夜正是月倾颜会在这里出现的日子,月圆之夜。
破庙中,一道人影闪了出来,跳到破庙的房檐上,趴伏在房檐之上向远处望了过去。
是惊鸿仙长到了吗?
不对劲,这急骤而沉重的马蹄声,分明不是一个人,至少有几百人。
惊鸿仙长来去无踪,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才对。
他戒备地握住肋下的剑柄,凝神向暗夜中看了过去,疾风一般,几百骑兵迅速到了庙门之前,这只是他看到的。周围远处,隐隐有晦暗不明的气息,显然这里早已经被围困的风雨不透。
一匹雪白的骏马,云朵一般飘到破庙门前,一道玉色身影从骏马上飘然落下,目光熠熠生辉,宛如此刻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辰。
玉色衣袍隐隐游走金色龙纹,五爪金龙在银色的云纹中飞腾,腰间一条玉带,肋下佩剑。
英武清华,气度非凡,青松矗立傲雪凌霜,略带冷意如霜的月华,将他笼罩,霜雪般披在他身上,他浑身隐隐透出一股寒洌高华气息。
几缕黑发垂落在肩头,如水月华中交织辉映一片冷芒,墨色眸子中流转出点点的星光,春风掠过秋波寒江,波光荡漾中粼粼生辉。丝丝缕缕的温柔,一弯春水漾出般,凝望向破庙之中。
“皇上……”
破庙房檐上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来人竟然是天照国当今的皇上。
“谁,出来。”
“铮……”
秋无痕身边的阴风一把抽出肋下的宝剑,仰头盯住房檐。
房檐上的人急忙纵身落了下来,脚尖落地跪在地上,低头深深拜了下去:“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不知是皇上御驾到此,外臣冒犯皇上天威,请皇上恕罪。”
“你不是云逸的隐卫吗?”
“回禀皇上,正是外臣。”
“你为何会此地?你可曾看到她吗?”
“启禀皇上,外臣是奉了娘娘的吩咐,留在这里为娘娘传递消息的。”
“她如今在何处?”
隐卫低着头,盯着秋无痕的脚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何不回答朕的问话?”
“皇上恕罪,娘娘要外臣等待的人,不是皇上。”
“她要你等的人,莫非是惊鸿仙长?”
“回禀皇上,正是。”
“她不在此地,今夜难道不来这里?”
秋无痕的语气中透出寒意,他巴巴地从长安城一路跑到这里,就是亲自来见她,将她迎接回去。不想,她竟然没有来。
惊鸿,看你如何向朕交代!
感觉到秋无痕身上散发出的,浑然天成帝王威仪气息,略带寒意的肃杀,隐卫深深低头,不敢多言。
“说,她如今在何处?”
“这……皇上,娘娘不曾要外臣将她的消息回禀皇上。”
“当云逸不在这里,朕就不能代替他处罚你吗?敢不回朕的话,朕就是杀了你,云逸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说,朕的爱妃如今在何处,莫不是去了你逍遥城吗?”
秋无痕握紧拳,那个野丫头,难道真的去了逍遥城?
“皇上睿智。”
隐卫低声回答,秋无痕猜了出来,他也不敢再隐瞒下去,月倾颜该差不多快到逍遥城了,就算皇上知道了,想去追月倾颜,也来不及。
“什么,她去逍遥城了?”
咬牙,秋无痕心中愠怒,她去逍遥城莫非是去见云逸?
难道她心中,始终对云逸有放不下的情意?
怒火在秋无痕的眸子深处燃烧,两簇黑色的火苗,让跪在地上的隐卫,感觉到如芒在背,不敢抬头。
“她何时去的逍遥城?”
“五日之前。”
“五日!”
秋无痕抬头向天空凝望,月即将升到中天,他却没有看到惊鸿的身影,那个臭道士,不是答应替他看好月倾颜的吗?
愚蠢的小虫子,跑到逍遥城去会云逸,莫非忘记了她如今的身份,是他天照国皇上的皇贵妃,右相的女儿?
“可曾见到惊鸿?”
“启禀皇上,外臣正在恭候惊鸿仙长,尚未见到仙长到来。”
“我似乎未曾来晚,是皇上到的太早。”
一道水蓝色的身影,翩然从高空中缓缓地降落下来,秋无痕凤眸微微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只听闻惊鸿的大名,未卜先知,洞察天机,却不知原来他的内功轻功,如此卓绝。
“参见皇上。”
“惊鸿,你该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朕什么,朕将爱妃托付给你,如今朕的爱妃何在?”
惊鸿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隐卫身上。
隐卫急忙转身向惊鸿拜了下去:“小人拜见惊鸿仙长,久闻仙长大名,今日得以拜见,不胜欣喜。小人奉命在这里恭候仙长,替娘娘传达一个口信。”
“什么口信?”
“回仙长,娘娘言道,身有要事,这个月圆之夜不能赴约,下一个月圆之夜,娘娘必定会这里等候仙长。”
“若没有要紧十分急迫的事情,她不会远去逍遥城,莫非是老王爷病重,小王爷请她去救治老王爷吗?”
隐卫诧异地抬起头,向惊鸿看了一眼,急忙低头:“仙长未卜先知,正是如此,小王爷说唯有娘娘,才有可能救老王爷一命,因此写了亲笔书信给娘娘,请娘娘前往逍遥城一行。”
秋无痕脸色顿时凝结层层冰霜,冷峻直逼云逸,回眸冷冷地盯着惊鸿。
惊鸿脸色也是微变,温润的眸子,肃然隐隐有急迫焦虑之色。
“皇上,此事是惊鸿有负皇上所托,未曾看顾好娘娘,惊鸿愿意领受责罚,如今之计,必须尽快找到娘娘。为老王爷引出体内毒蛊,杀死毒蛊,此事极为凶险太过重大,惊鸿必须立即去逍遥城一行。”
“你不是未卜先知吗?朕将她托付给你,如今连这件事情,你都不知道?”
惊鸿深深稽首一揖:“皇上,此事乃是变数,惊鸿因为这几日有些事情去处理,忽略了此事。”
“一句忽略,便可以抵过吗?前几日,你信誓旦旦对朕言道,月圆之夜,她必定会在这破庙之中,如今有何话说?”
“皇上,惊鸿的确如此说过,只是皇上忘记了,惊鸿说是月圆之夜,却未曾说过是今日,是这个月圆之夜。娘娘也留下话,下一个月圆之日,她必定会来赴约。”
“惊鸿,别人不知道逍遥城老王爷体内毒蛊的厉害,你也不知道吗?你可知,她已经走了五日?你以为,她能顺利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回来吗?来人,立即上马,去逍遥城!”
秋无痕翻身上马,指着隐卫:“你给朕带路,敢有丝毫懈怠和不堪的心思,当朕不能倾天照国之精兵,灭了云逸的逍遥城吗?”
“慢,皇上身系天照国,如何能轻易离开远去逍遥城?此事皆是惊鸿的失误,请皇上让惊鸿一个人前去逍遥城,定将娘娘安好无损带回来见皇上。”
“惊鸿,朕还要相信你的话吗?”
惊鸿苦笑了一下,忽然双膝跪地,一只手举过头顶:“惊鸿在此向天地君亲师立誓,纵然此命不要,也必定将月倾颜从逍遥城完好地送回到此地,送回到皇上的面前,若违此誓,当身坠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这誓言极重,尤其惊鸿是出家人,是天照国乃至天下大名鼎鼎的仙长。
秋无痕犹豫了一瞬,刚刚即位登基没有几日,朝野正在逐渐安定下来,他此时真的难以离开。
“皇上,您刚刚即位没有几日,朝政事务繁忙重要,如何能轻易离开长安城。皇上,惊鸿如此立誓,难道皇上还是信不过吗?”
“她已经走了五日。”
“惊鸿昼夜不停赶路,沿途每日换骏马疾驰,必定尽快赶赴逍遥城。”
秋无痕扬手一道金牌扔给了惊鸿:“沿途用朕给你的金牌,可以从官府调用所有所需,这一次你再辜负了朕的重托,倾颜有半点事情,天涯海角,朕绝不会放过你!”
惊鸿一把接过金牌,稽首:“若娘娘有半点差错,惊鸿有何颜面再活于世间?更没有颜面来见皇上,请皇上放心,惊鸿不敢再有负皇上重托,愿以性命保娘娘平安无事,回来觐见皇上。”
“来人,给他几匹最好的马。”
有人给惊鸿和隐卫几匹最好的千里马,惊鸿翻身上马,看着隐卫:“若想救你家老王爷,恐怕少了我,未必能行,速速带我去逍遥城。”
“仙长肯去,小王爷必定十分欣慰,小人带路,仙长请。”
两个人带着几匹骏马,向秋无痕告辞绝尘而去。
隐卫放出了信鹰,将惊鸿要去逍遥城的事情,遇到秋无痕的事情,回禀给云逸。
惊鸿沿途不敢有片刻停留,换马不换人,一日一夜便换了五匹骏马,昼夜不停赶奔向逍遥城。
“呖……”
一声鹰鸣,信鹰从空中降落,二人勒马隐卫接住信鹰看了带回的密信:“仙长,小王爷在逍遥城等候仙长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