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颜半跪在地上,亲手为太子脱掉鞋子,换上了她最新发明的鳄鱼头拖鞋。
对,就是鳄鱼头拖鞋,她说,这叫太子脚踩龙鱼,必定扶摇直上九万里。未来的天子,就该先踩着龙鱼,真龙踩龙鱼,步步高升江山万万年。
太子用一双青葱玉笋般的手,揉着太阳穴,她总是有这许多的花样,没有见到用龙鱼的皮做出来的靴子皮带,却先穿上了一双龙鱼拖鞋。
拖鞋?
低头看着月倾颜狗腿的模样,他恍惚感觉眼前的人,似乎不是那个江洋大盗乘月飞天。
“乘月,你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什么事情?”
月倾颜蹲在床边,给太子套上绿色的鳄鱼拖鞋,拖鞋是用鳄鱼老大作为蓝本,鞋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鳄鱼头,有些夸张的鳄鱼头厚实松软。鞋的后半部,是一条小小貌似鳄鱼的造型。
她决定,用鳄鱼做成拖鞋,让东宫那些备受鳄鱼摧残的人,身心都得到安慰,用这种方式发泄他们常年的压抑。
太子是第一个试验品,看太子对这拖鞋的感觉如何。
无辜而清澈的眼神,她的眸子闪动比宝石更为璀璨的光芒,令东宫中所有的灯光,顿然失色。
“我以为,你不会做这样卑微的事情?”
“我做了什么卑微的事情?”
月倾颜疑惑了,她貌似没有在人妖太子的眼皮下,做过不合时宜的事情吧?
太子的目光落在脚上,他不曾要她侍候他脱鞋,更衣等等日常事务,也不准备要她做那些毫无用处的事情。她的价值,远远不是侍候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她到了东宫才几日,不仅闹的东宫天翻地覆,还似乎深得人心。
看到太子的目光,月倾颜明白了,不过就是给太子换了一双拖鞋而已,至于让太子激动成这样吗?
何况,她可不是白给太子换这双鞋!
“不就是给太子殿下换了一双鞋吗?”
“如此低贱的事情,你也做得如此从容不迫,是真的习惯了在东宫做奴婢,还是故意讨好本太子?”
“我要讨好太子殿下,也用不着用这种没有难度和技术的办法,这算什么?给太子殿下换双鞋,就讨好太子了?”
月倾颜笑着起身:“这可是我做的第一双拖鞋,太子请走几步看看效果,感觉可是舒服方便?”
太子眸色无尽的幽深,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她丝毫不在乎做这些卑微的事情,侍候他脱鞋换鞋,也不觉得屈辱吗?
毫无觉悟的月倾颜,并不以为给谁换一双鞋,就卑微到什么地方,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太子起身走了几步,这双奇怪的拖鞋,果然走起来轻盈舒适柔软,脱鞋穿鞋也十分的方便,透气温暖。她的一个小脑袋中,还有多少奇思妙想在里面?
“拖鞋?为何叫做拖鞋?”
“因为这样的鞋子,是只在卧室穿着,要你用双脚拖着走。穿鞋和脱鞋都十分的方便,舒适透气,可以做的极薄,用来在夏天穿着,也可以做的极厚,用来在冬季房间中穿着。”
“这种东西,以前却不曾见过,若是献给父皇,想必父皇一定会喜欢。这些,便是你为了父皇的寿诞,准备的小花样吗?”
“我没有想着皇上的寿诞,看太子每日操劳国事,在寝宫也穿着鞋子必定不舒服,就随手做了拖鞋,让太子可以舒服一点。”
“哦,如此为本太子着想,该赏你些什么?”
“不用了吧,也不算什么,太子穿着舒服喜欢就好。”
“如此讨好,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子爷真是多疑,我做一双拖鞋给太子穿而已,难道就一定要有什么目的?”
月倾颜嘟起红唇,抬头望着房顶,果然人妖太子是属曹操的,多疑的性子,比曹操还要厉害许多。
“不说本太子便没有半点赏赐和好处给你。”
“谁稀罕啊,好心不得不好报。”
月倾颜一甩袖子,径直从寝宫走了出去,人妖太子果然是天照国最难侍候的主儿。
太子忽然失笑,轻轻无声地在月倾颜的背后笑了起来,她连叩退的礼节也没有行,躬身退出门外的规矩都没有照做,就那样翩然一转身,倩影消失在门外。
拖鞋,有趣的东西,有趣的女子。
“乘月,休要忘记父皇的寿诞便要到了,用心去想些出彩的花样,为父皇祝寿。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要紧的,先放一放,此事多用心。”
“遵旨。”
门外传来她略带不忿的声音,脚步远去。
清晨太子起床上朝,月倾颜没有跟太子上朝,用了准备皇上寿辰的借口,她留在东宫。目光从寝宫中的每一个角落掠过,太子刚刚离开,寝宫还没有打扫清理。
太子有一个怪癖,就是他不在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寝宫一步。
月倾颜也没有踏入寝宫,她在自己的房间中,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太子的寝宫偷窥。太子安排她住在寝宫旁边,因此她的房间偷窥太子的寝宫,距离和角度都很好。
用了两片晶莹剔透的水晶,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望远镜,她这个角度别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透过窗口小小的缝隙,去看清楚太子寝宫的所有东西。
目光落在地上,她在看昨夜太子都走过什么地方。
地面上有蚂蚁爬过,她看的正是那些蚂蚁,用了可以驱除蚂蚁的***,洒在太子寝宫周围,清晨太子上朝之后,那些下人们才会打扫寝宫周围。
***被打扫干净,蚂蚁就可以爬进太子寝宫,看着那些蚂蚁爬过的路线,她可以知道昨夜只有太子一个人在寝宫的时候,都走过什么寝宫的哪里。
鳄鱼拖鞋,是有着机关的,机关便是里面放了有着甜味的东西,凡是太子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那种甜蜜的味道,而蚂蚁是对甜味最敏感的昆虫,会追逐甜味停留在太子走过的每一个脚印上。
为了这个计划,她费尽心机,要找到寝宫中更为隐秘的机关和暗室,放那些珍贵机密东西的地方。
秋无痕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她从东宫拿出去的月光宝鉴,是赝品。
原来太子比她更先走了一步,早已经做出月光宝鉴的赝品故意隐秘地放在床下,准备给贼去偷走。
真正的月光宝鉴,仍然在东宫,在太子的手中。
最有可能放月光宝鉴的地方,还是寝宫,太子素来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寝宫,寝宫中必定有着更多的秘密。
她很想仔细探查寝宫的秘密,但是寝宫周围布防严密,她不可能悄无声息进入寝宫。太子回来的时候,她可以进入寝宫,却不能去查探寝宫内部有什么机关和密室。
细小的蚂蚁几不可见,在地面爬动着,即便是有人看到,也不会去注意地面上那些太过微小的东西。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蚂蚁爬过的地方,昨夜也许太子睡的很香,没有去碰过月光宝鉴和那些机关。
这种事情,本就是要碰运气,如果太子一直不去看月光宝鉴,不去碰触机关打开密室,她便一直不能发现寝宫的隐秘。
蚂蚁爬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盯了片刻,直到寝宫中的蚂蚁最后稳定地形成一道昆虫图,勾勒出昨夜太子在寝宫活动的路线。
显然,昨夜太子睡得不是很安稳,在寝宫曾经徘徊过,许多地方都有太子的脚印,她注意的却是各处的角落,放置东西的地方。
看了良久,她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太子走过的路线太过复杂多变,几乎寝宫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太子的脚印。
“内侍总管大人,大总管有请。”
月倾颜放下望远镜,把望远镜拆开放了起来,分别放在几个不同的地方。这样就算是有人找到她放的东西,也不会看懂她放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迈步走出房间,那位大总管,找她又有什么事情?
“大总管,找我有事?”
月倾颜态度随意到有些无礼,既没有向青璧施礼,语气也不算客气。
青璧却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这个女子在太子爷的面前,也经常会无礼地说话,何况是对他。连太子爷都不曾责怪她的无礼冒犯,他又怎么敢多说一句?
如今,这位内侍总管,是太子身边最红的宦官,虽然他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不是太监。
“太子爷昨晚仿佛要咱家配合内侍总管,准备皇上寿诞的事情,太子爷言道乘月总管已经想出了许多出彩的花样,咱家听候内侍总管的安排,提供你所需的材料和东西便是。你需要多少人手和材料,尽管列出清单,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妥,免得耽误了皇上的寿诞。”
“好,我想想,这事我还没有想过。”
青璧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乘月,此乃是天照国的头等大事,太子爷为此事颇为烦恼。太子爷前些日子便吩咐你,你为何至今不肯用心?”
“有的人费尽心机也做不好,有的人随意便可以做到令人惊叹,大管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耽误了皇上的寿诞,触怒太子爷,这罪责你可承担不起。”
“我忽然想起来,需要几样东西,我先去找一下,只要你大总管在我需要的时间,给我办妥我要你办的事情,便不会耽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