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端坐在桌案后面,批阅奏折处理国务,房间中静寂得只有太子用笔在奏折上批阅的声音。
“太子爷,您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属下这个称呼不合适,这里的人,不是本太子的臣子便是奴婢,你说你该换个什么称呼好?”
“听凭太子爷吩咐。”
月倾颜低调地说了一句,自称一声“奴婢”,她的身份低不到什么地方去,人妖太子的身份,也抬高不到哪里。
“那便自称奴婢吧,你如今是以太监的身份在东宫。”
“奴婢遵旨。”
月倾颜的恭顺,让太子感到满意,抬眼看向月倾颜,蒙了一张清秀面皮的她,看上去顺眼的多,还是这副模样好看。
“今日随本太子上朝,有何想法?”
“朝政不该是奴婢操心的事情,食肉者谋之。”
她不想对天照国的皇上和朝政指指点点,更不想对这位太子爷的行事作风,多说一个字。
“怕本太子责备你不敢说吗?乘月飞天,也有害怕的时候?”
“奴婢害怕的时候很多,害怕的事情也很多。”
“本太子准你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在本太子面前直言不讳,恕你无罪。”
“谢太子爷,奴婢不懂得朝政,对这些没有半点兴趣。”
“水灾的事情,你说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尽快平息?”
“太子爷是要平息水患?还是要平息盗贼?”
“有何区别?”
“水患不能平息,盗贼便杀了一拨,又会兴起一拨。水患平息,百姓们衣食无忧,盗匪之患,自然也会平息。老百姓,也不过是求个温饱而已。”
“此言甚是,你说你不懂朝政,一语中的。”
太子放下笔沉思,桌案上堆满了奏折,月倾颜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位荒唐的人妖太子,有多少日子没有批阅奏折,处理过国事,积压了这么多的奏折和事情。
难怪天照国风雨飘摇,到了如今千疮百孔的地步。
过了片刻,太子重新拿起笔批阅奏折:“南方水患频发,朝廷治理多年,却始终没有好的办法根除水患。今年春雨频发,洪水泛滥,灾民众多,拨下去赈灾的银子粮食,真正到灾民手中的能有多少?”
“恐怕连一成都没有,官员腐败各地都十分严重,朝廷吏治败坏。”
月倾颜接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天照国从皇上便是腐败奢靡,下面的官员们,又如何会励精图治。即便是有几个敢于说实话的正直大臣,也因为直谏,得罪了皇上和太子,被贬谪罢官,朝廷的吏治,更加腐败不堪。
“吏治败坏,说的是,败坏到什么程度你可知?”
“卖官鬻爵。”
“竟然如此了吗?”
太子再一次停下笔:“治理水患,你有何好主意?”
“太子殿下真想知道如何治理水患吗?”
“你这话说的,该杀,本太子日夜难眠,忙于处理国事,每日都有批阅不完的奏折,诸事纷杂。水患乃是当务之急,本太子如何会不想尽早治理?”
“奴婢以为太子殿下派九殿下去治理水患,本不想尽快根治。”
听到月倾颜这样说太子阴沉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是如何?”
“那些不该是奴婢去操心的。”
“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要想治理水患,也不是没有办法,奴婢不相信,偌大一个天照国,便连懂的治理水患的人才也没有。”
月倾颜不想多提秋无痕,免得太子以为她和秋无痕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你跟了九弟也有些日子了吧?”
“不是奴婢愿意的,卑鄙无耻的妖狐殿下,给奴婢下毒强迫我留在他身边。”
“如今你身上的毒,可是都解掉了吗?”
“大概是解除了,是云逸给我解的,至于妖狐还有没有其他的花样,就不是奴婢知道的了。”
“治理水患,你以为是如此容易吗?你说说看,有什么治理水患的好办法?”
“堵不如疏。”
月倾颜简单地说了四个字,记得古代治理水患,多半是用堵截,垒堤坝的办法,加高两岸的高度,用来阻挡洪水。这种办法,用于小规模的水患是很见效的,但是用来对付大规模的水患,就有些力不从心。
“堵不如疏?”
太子反复琢磨这四个字,秀丽的目光秋夜寒江一般闪动粼粼寒波,良久他把目光落在月倾颜的身上:“今日被贬谪的户部尚书,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杀不如用。”
她又说了四个简单的字,妖孽阴险毒辣如人妖太子,必定能听懂她说的含义。
“见了一次惊鸿仙长,你便也学会了他的那一套,唯恐多说一个字浪费吗?”
“言简意赅,英明神武如太子爷,何用奴婢多言。”
“好,好,说的好!”
太子连声说了几个好字,眼睛中精光闪烁看了月倾颜片刻:“你说该如何用原来的户部尚书?他又如何会为本太子所用?他若不能尽心竭力为本太子办事,不如杀掉以绝后患。”
“太子爷乃是储君,未来天照国的至尊,自然该有着国君的气度胸襟。他再糊涂,也该知道他未来的主子是太子爷,敢不用心为太子殿下做事?今日贬谪罢免他的人,乃是皇上,太子殿下赐下恩典让他将功折罪,他得是多不知好歹,才不感念太子殿下的恩德?”
“如此,你说要他去做些什么好?”
“南方水患,北方战乱。”
太子沉思片刻忽然道:“这件事,你去办妥,从今日起,你便是东宫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是做什么的?”
一句话让太子失笑,想起月倾颜对宫中规矩浑然不懂得半点,更不知道宫中太监宫女的品级职责。
“青璧。”
“奴在。”
“你以后带着她,教给她懂得宫中的规矩品级,另外去传最好的御医过来,擅长治疗内伤、外伤以及驱毒的御医都找过来,让他们好生给她治疗。”
“是,只是如何称呼,请太子爷示下。”
“以后她就叫乘月吧。”
“是,乘月,还不谢过太子爷恩典赐名。”
“奴婢拜谢太子爷恩典。”
月倾颜只得跪下谢恩,暗暗诅咒万恶的天照国,这才多一会的功夫,她就被人妖太子变成了东宫的奴才?
她不知道内侍总管,是品级极高的太监,穷尽一生在宫中战战兢兢服侍,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内侍总管的位置。
青璧看了月倾颜一眼就知道月倾颜不懂这些,无奈微微摇头,太子爷这是要做什么?
留下月倾颜也罢了,就算月倾颜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太子爷也不必要她扮作宦官,留在东宫做什么内侍总管。女官也不是没有位置,到底她是个女子。
“青璧,给她腰牌,让她可以随意在皇宫行走出入。派个人带着她去见户部那个老家伙,乘月,户部尚书的死活,就捏在你的手心中。”
“奴婢不敢耽误太子殿下吩咐下来的事情。”
“青璧,你多教教她,以后她也是东宫的人。”
“是,奴遵旨。”
青璧恭谨地低垂着头,心中翻江倒海,太子爷还是第一次如此重视一个女子,莫非是太子爷看中了这个江湖女子?
太子爷是有意要收月倾颜为侍妾吗?
只是太子爷容颜秀丽无双,这个丑陋的女子身姿虽然曼妙迷人,却万万配不上服侍太子爷才是。
他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一句,常年侍候在太子身边,他早已经明白,主子决定的事情,他遵命照办就是,千万莫要多嘴,更不可以去劝谏些什么。
东宫的总管太监,换了可不是一个,每次换下去的人,都给扔到湖中喂了龙鱼。他如今在东宫大总管的位置上,已经有三年,是众多东宫大总管中时间最长的一个。
青璧以为,他能在东宫做三年的大总管,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曾有过一丝拂逆太子爷的心意。
“乘月,你好好跟青璧学着点,青璧可是本太子东宫做大总管时间最久的人。”
听了太子的这句话,青璧的身子一颤,急忙跪下磕头:“此乃是太子爷的恩典,奴感激不尽,惟愿终生侍候太子爷,为太子爷效命,不敢有丝毫懈怠疏忽。”
“那夜东宫的事情,查的如何?”
“启禀太子爷,奴正在彻查,尚未发现异样。”
“要快些。”
“遵旨。”
青璧满头的冷汗,他想到前一任的东宫大总管,可也没有丝毫违逆过太子爷的心意命令,恭顺小心异常。那位狐狸一般的大总管,在皇宫中也是极为有名的心机深沉,擅于揣摩主子心思的人物。
主子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和表情,那位大总管就把事情都办的极为妥帖。甚至事先便把主子的需要办好,让主子极为满意说他通透。
但是就是那样一位大总管,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落了一个全尸,一张草席裹了出去。总算是太子爷开恩,没有扔到湖中去喂鱼。
听到今日太子忽然说他是东宫时间最长的大总管,不由得浑身被冷汗浸透,一瞬间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侍候太子爷太久,知道的也太多,也许太子爷是想着再换一个人,要处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