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眸色幽深看不到底的黑,紧紧抿住唇再也没有说话,他已经说的够多,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甚至在背后诋毁诽谤太子。
今日对她说的这些话,有一句传入太子爷的耳中,他都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从月倾颜的手中抽出他的手,闭上眼睛默然坐在马车中运功恢复功力,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和内伤,他最近消耗了太多的功力。
“爷,进入长安了。”
月倾颜霍然扭头,从蒙着纱布的车窗望了出去,上次进入长安,没有时间仔细看看天照国的长安,如今一路走过,却可以看看长安的胜景。
“爷,到皇宫了,请大爷下车。”
无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月倾颜的身上穿着和无邪差不多,一身太监的服装,如此入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跟在无邪身边,迈步再一次进入皇宫,遥遥看着东宫的宫门,月倾颜恍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多彩琉璃瓦,在月光下闪动寒意,如霜一般的凉。
静谧无声,偶尔有几个太监走过,皇宫静默地矗立在黑暗之中,宛如一只蛰伏在暗中,等待猎物的猛兽。
在月倾颜的眼中心中,皇宫就是一只巨大的怪兽,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女子最美好的青春,吃掉了多少人。
缓步向东宫走了过去,无邪本想在京都之外停留休息一夜,却被东宫派出的人催促,要他立即带着月倾颜入宫觐见太子。
无邪微微回眸,深深看了月倾颜一眼,再没有说话,她一定有着必须如此做的理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注意她,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救她不死。
只是入了皇宫,进入东宫,一切就不在他控制之中,尤其要她的人,是那位太子爷。
“大爷,快进去吧,太子爷等的有些急了。”
“是。”
无邪柔声说了一句,被带着进入东宫,太子半躺在寝宫中,柔和的灯光中,俊美无伦的脸秀美到极点,柳眉如裁,眉眼如画,美的那样不真实,又带出说不出的妖艳和妖孽气息。
他的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阴冷气息,微微闭着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太子爷,无邪来觐见太子爷。”
无邪和几个人趋步进入寝宫,弓着腰低着头,撩衣跪倒在地上,他轻轻在月倾颜的衣袖上扯了一下,示意要月倾颜跪下。
月倾颜却没有跪下,盈盈春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看着慵懒半躺在床榻上,海棠春睡般的美人太子。
再一次看到太子,她仍然会以为他是一个女子,绝色倾城的美人。
羊脂美玉一般的肌肤,在灯光下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阴沉的气息更给他增添了几分阴柔,没有半点男子的阳刚之气气息。若不是他身上穿着尊贵明黄色的龙袍,腰间围着一条玉带,周围的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称呼他“太子爷”,月倾颜仍然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像一个男人。
“太子爷金安,奴参见太子殿下,回来向太子爷复命。”
无邪扯了月倾颜的衣袖两下,见月倾颜没有半点要跪拜的意思,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低着头俯身拜了下去,恭候太子爷的吩咐。
“无邪,事情办得如何?”
太子阴柔磁性难辨的声音传了出来,月倾颜无语,这位美人太子,不仅生一副美女模样,连这声音,听上去也像是女人在说话。
“启禀太子爷,奴遵照太子爷的吩咐,都办妥了。”
无邪双手把装着月光宝鉴的锦盒举过头顶:“太子爷,这是您要的东西,月倾颜也带过来觐见太子爷。”
太子终于睁开眼睛,两道宛如实质一般刀剑的目光,落在月倾颜的脸上,他的眸子中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和阴森,阴戾无情。两个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在空中摩擦出一串串无形的火花。
“月倾颜,你可曾想到,也有今日?”
太子仍然靠在床榻上,透出几分慵懒妩媚,在月倾颜的眼中,分明就是妖孽中的妖孽。
“太子殿下召见,我怎敢不来拜见。”
有人从无邪的手中接过锦盒,双手呈到太子的面前,太子接过锦盒,拿过一把金钥匙,打开了锦盒目光落在锦盒之中。月倾颜的心有点紧张,人妖太子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这面月光宝鉴是西贝货。
太子的目光从锦盒中一掠而过,随即关闭了锦盒,盖住了从锦盒中流动的金色光芒,重新把目光落在月倾颜的身上。
“月倾颜,见了本太子立而不跪,不参见本太子,还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以为这一次你有机会从本太子的手中逃出去吗?”
“不敢,我只是身上有伤,外伤内伤都挺重的,每日跪伏在太子爷脚下参拜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您也不差我一个人。何况,太子爷焉知对您跪拜的那些人,是不是心里不愿意,表面对太子爷跪拜,实则在心里暗骂您呢?”
“这话说的精辟,你是在心里暗骂本太子吗?”
“我想骂,也不用憋在心里。”
“呵呵……”
太子忽然笑了起来,阴冷的笑声在寝宫中回荡,众人都深深地低着头,暗中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月倾颜。
“想骂,为何没有骂出来?”
“我该骂你是什么?是骂你对我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还是骂你喜怒无常,手段狠辣诡计层出不穷?或者,我是该骂你俊美无双,长的太过妖孽,让我看了自卑?”
东宫中,一片诡异的寂静,从来没有人敢在太子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能在太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容颜绝丽太过美貌,这是天照国公认的事实,也是谁都不敢提及的事情。谁都知道,天照国的太子爷和九殿下有着一个软肋,就是讨厌别人说他们的容貌漂亮,胜过女子。
无邪无奈,暗中用一道指风,轻轻地点向月倾颜的脚踝,提醒她说话注意,千万莫要触怒太子。
“你是说本太子的容貌太过秀美了吗?”
太子的声音阴柔缓慢,透出几分阴沉的冷意,宛如午夜的秋风吹拂而过,吹落了一地的枯黄。
仔细听,太子的声音虽然阴柔,却没有女子的细腻柔婉和清脆,是属于男子的低音,略带磁性,有点雌雄难辨。
月倾颜想着,或许是这位太子修炼九阴真经太久,所以变得人和声音都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他不会是天生就是一个阴阳人,心理也是极度的扭曲,自己都搞不清他是男人好,还是当女人好吧?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遗世而独立,高处不胜寒。”
月倾颜胡诌了几句,算是婉转的奉承,也算是暗示她的屈服。如人妖太子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照国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幼被捧在手心中,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儿,一味的卑微奉承,反而没有什么用。
太子什么样的奉承话没有听过,除了皇上最为尊贵的人,又哪里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人,也需要有一个人对他不敬,说一些违逆他,不中听的话,反而会让他感觉新奇。唯唯诺诺的奴才,皇宫中从来不缺少,东宫更不缺少。
“好诗,果然是慧外秀中,出口成章。本太子不知道,如今的江洋大盗,不仅武功高强,偷盗的技术出众,连兵法也是精研深通。诗词歌赋,也是手到擒来,可以出口成章吗?”
“此乃小道,不足道尔,治国平天下,才是大道。”
月倾颜清冷的声音,缓缓地在太子的耳边掠过,太子忽然起身,提起笔来。有人急忙躬身过去,为太子研磨,太子将月倾颜刚才说过的那几句,写在了纸上放下笔。
“你们都起来吧。”
“谢太子爷。”
无邪等人站了起来,见太子似乎没有怒意,一张绝丽秀美的脸上神色似乎有着些微笑意,心微微一松。
“你们看本太子的字,可是有些进步?”
“太子爷的一笔字,傲骨凌风,力透纸背,比前些时候,更精进了许多。如今满朝文武,怕是再也没有什么人的字,能比上太子爷您的这一笔字。”
青璧低声说了几句,低着头看着太子刚刚写的诗句,似乎今儿夜里,太子爷的心情不错。
“无邪,你过来看看,本太子的字可是有所进步。”
“是。”
无邪缓步走了过去,恭谨地垂首恭立在一侧,向太子写的字看了过去,秀美有余,魄力不足,太子的字也透出说不出的阴柔冷意。
他不敢直言,看了片刻轻柔道:“太子爷的字,更加挺拔飘逸,蕴含内功在其中,却是另外有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
太子逼问了一句,无邪沉吟着琢磨该用什么话来赞美太子的字,又不会触怒太子。
“什么味道,让我看看如何?”
“月倾颜,在太子爷的面前,容得你如此自称吗?”
月倾颜耸耸肩:“我本来就是江洋大盗,草莽之辈,野丫头一个,哪里懂得什么规矩。太子乃是天照国的储君,将来君临天下,也不会和我一个山野草民,一介野丫头计较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