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顺子, 你慢点说,出什么事儿了?”
顺子声音里面都带哭腔了:“我知道我这个电话打的挺冒昧的, 不过, 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说:“顺子,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就打给你。”
顺子哭了:“五十万行吗?哥, 只要你肯借,我……我当牛作马我也还你。”
我说:“自己兄弟说什么还不还的?你把卡号给我。”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声音:“顺子,给谁打电话呢?非亲非故的人家能借你这么多钱吗?别作梦了!
再说这也不光是钱的事儿!老陶现在恨的是没公道!你把电话挂了, 咱们再想想办法救老陶!”
我问:“说话的是大胖吗?顺子,你别急着挂电话,跟我说说老陶出什么事儿了?”
顺子“嗷”的一声就哭了:“哥, 老陶他……他要跳楼!”
我被吓了一跳, 赶快问清楚地址,拉着二郎就往出事的地方跑。
到地方一看, 只见一座高楼上站着个人, 把着栏杆正要往下跳。
顺子跪在地上大声喊:“陶哥,别办傻事儿!钱的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 你别为了这几十万就想不开啊!”
大胖说:“老陶, 你下来吧, 我给你炖个酸菜鱼火锅, 咱们吃着喝着一起想办法。你要是就这么跳下来了,往后什么好吃的你也吃不着了。”
二郎说:“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报警吧!”
我看着在房顶上摇摇欲堕的老陶:“二郎, 你先跟你以前的同事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我上去劝劝那哥们儿, 别让他想不开。”
二郎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打电话去了。
我跟着顺子和大胖一起跑上楼顶,只见老陶背靠栏杆坐在天台外头抽烟,脸上的眼泪叫风给刮干了,黑得一道一道的。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老陶!”
他回头看着我,目无表情。
顺子说:“陶哥,这哥们儿叫西门青,是一公司主管,挺有钱的,他已经答应把钱借给咱们让你给手底下人发工资了,你先下来吧。”
老陶低着头,眼泪就下来了:”顺子啊,这会儿哥为的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
是哥这心里头,他憋屈啊!
你说老祖宗的手艺传到我这辈儿,算是彻底没活路了?
现在盖大楼的,砌墙上梁全是机器!哪儿还用得着人工?
手底下这帮徒弟跟着我四处找活儿干,那是处处碰壁啊!
我跟人家讲风水,人家说我是搞迷信。
我跟人家说我们的木工活儿做得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正宗手艺,人家说这玩艺太土了,谁还能看得上?
好不容易遇着这么个老板,肯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照着宋代园林的风格建房子。
现在房子建成了,他又说有质量问题,死活不肯把工钱给我们。
我们这些手艺人要活生生的被他们这些人给逼死了啊!”
我说:“老陶!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手艺人,你盖的房子不叫房子,都得叫艺术品!
那些人不懂你的好,我懂!
老陶!钱是别人的,给不给在他。命是咱自己的,活不活可在咱自己个儿!
你从那儿下来,我想办法帮你找那个人去要钱!
不但要把钱给要回来,咱还得打他一顿好好出个气,要不然这得多憋屈?”
老陶抬眼看我:“你……你真能帮我把钱给要回来?”
我说:“能,铁定能!不但能要钱,咱们还能打他一顿不犯法你信不信?”
老陶抬手抹了把脸:“成,咱打他一顿去,哪怕是钱要不回来!也得打他小子一顿,这姓宋的坑俺们这些手艺人的钱,就他娘的该千刀万剐!”
我们扶着老陶一起下了楼,二郎也打完电话了,他说:“欠债的人打听出来了,又是个熟人。
当初就是他隐瞒婚姻状况,跟我们单位那女同事谈了两年恋爱!
这会儿咱们一起上门找他去,直接把他挤到家里头要钱。”
我说:“二郎,你有你那女同事电话吗?”
二郎说:“女人的电话我从来都不存。”
“那你有他老公电话吗?”
二郎说:“我大概存的有,你等我找一下。”
我说:“给他打,叫他直接上那个姓宋的家门口等着,今儿咱们合伙打他一顿出气去。”
二郎开着悍马车直接到了那个房地产商家里,屋里明明有动静,可那货就是死活不开门。
二郎那个暴脾气上来,脚一抬硬是把防盗门的锁给踹掉了,几个人直接就进去了。
屋里那两个小子正窝着脑袋一起往手箱里装钱,顺子和大胖跟老陶他们几个二话不说,上去按着他们两个人就是一通胖揍。
我跟二郎戴着手套把摄象头挨个找出来销毁掉,又把刚才进门的所有视频证据也给毁了,然后就四处翻着找这两个人赖帐的证据。
老陶按着那两个人的脖子说:“宋明,吴庸,你们两个人是真坏良心啊!
当初骗着我们干活的是你们,现在死赖着不给钱的也是你们!你们真当我们这些老实人这么好欺负?”
宋明肿着一张脸又在赔笑:“老陶,你误会了,我们两个今天把钱给取出来,就是打算给你们结工资的,你们一进门就动手,多不文明啊。”
大胖拿起几张机票就摔到他脸上:“还拿我们当小孩子骗呢?这机票上写的是不是你们两个的名字?
你们黑心骗下那么多钱,以为人跑到国外就没事儿了?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弟兄们,接着打!”
两个人被他们按在地上打得“嗷嗷”的。
转眼我和二郎把所有证据都给收集齐了往桌子上一拍。
我说:“宋公明,吴用,过了九百年,你们两个怎么还是死性不改?不坑人你们两个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二郎说:“你们两个合伙作假帐,一头坑业主一头坑农民工,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我们手里了,还想怎么抵赖?”
宋江和吴用两个人立马就怂了,拿了五十万强塞到老陶手里:“陶哥,这是五十万,别外还有五万块钱利息,我们这就给您一把结清!”
又拿着钱箱子往我和二郎手里头塞:“二位,这里面是四百万,已经是眼下我们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求你们放我们一马,我们……我们真不能去坐牢啊。”
我盯着他没动,二郎把脸别到一边冷笑。
宋江和吴用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满屋子翻东西:“我这儿还有不少金首饰,上好的玉器和古玩什么的,眼看这些东西也带不走了,二位都给拿走吧!这些东西上都没写名字!只要我们不往外说,谁也不知道!
各位兄弟,咱们相识一场不容易,你们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好不好?”
等到这两个人演够了,我抬头看向门口:“都拍下来了吗?”
一个矮个儿小胖子举着手机屁颠颠地跑进来:“全拍了,从他们两个开始向你们行贿就全拍下来了!你就是西门青?幸会幸会,在下王英。”
我伸手跟他对握了一下:“通知你媳妇过来了吗?这可是个绝好的报仇机会,而且还能立功。”
王英说:“通知她了,马上就带人过来。
这姓宋的不要脸,自己结婚好几年了还冒充单身,硬是坑了我媳妇两年多!
她刚开始跟我说的时侯,都他么快心痛死我了。那么好一女人,硬是被这种人渣骗了两年的感情!
两位大哥,接下来的事儿你们就交给我,保证办得妥妥的,荤的素的一把叫这两个人挨够。”
二郎说:“行,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先走。”
老陶拿好那五十五万,顺子和大胖我们几个人一起下了楼。
老陶坐在车上数着钱还是眼泪汪汪的:“妈的,老子挣钱实在是太难了,这些人还黑心坑我们,他们坏良心!”
二郎说:“坏良心的到底是少数,把这种人收拾干净了,天底下也就太平了。”
我问他:“我把这事儿交给王英两口子办,没错吧?”
二郎看着我宠溺地一笑:“你办事儿还能有错?
扈青是我同事,那丫头的脾气我知道,姓宋的和姓吴的这回要是不断上几根胁巴骨,就算他们俩上辈子积了大德。”
我也松了口气:“王英那个脾气我也知道,那小子的心眼儿足够护着她媳妇出足了恶气还不留证据。”
第二天早间新闻第一条:黑心房地产商宋明,吴庸,挪用业主房款,拖欠工人工资,打算携巨款逃往国外时,被干警及时擒获。
两个人意图跳窗逃跑,分别被摔成重伤,直接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抢救。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今儿个二郎没班,我也还有几天假,小铁那边今儿也不用上课,老陶和顺子他们几个打电话说要请我和二郎吃饭,让把孩子也给带上。
我这边还没开口,二郎的手机也响了,花小帅说让他到俱乐部去,前两天那帮哥们儿这会儿全聚齐了,打算在俱乐部里面热闹一场,一定让把他给叫上。
我问二郎:“俱乐部里头不营业了?光你们自己人玩呐。”
二郎小声说:“本来生意就不怎么样,平时也都是自己人过来玩的。”
花小帅在电话里面抗议:“武哥,说什么呢?别当我听不见啊!
对了,过来的时侯把你对象也带来吧,我看他那人也挺有意思的。”
我把电话从二郎手里抢过来:“那我再带几个朋友过去行不?花老板管饭吗?”
花小帅说:“你当我跟你似的那么抠门?是自己朋友就全带过来,多少人的饭我也管得起。”
我说:“你了解我吗?就说我抠?”
花小帅说:“不了解 ,不过我总觉得你脑门上就写着个抠字儿。别废话了,赶快跟武哥一起过来,我们这边都已经喝上了。”
二郎挂了电话,我们两个开车把大胖顺子和老陶全都给接上就往俱乐部的方向走。
老陶还感觉着有点别扭:“西门兄弟,人家那儿聚的都是大老板,象我这种出身的人过去了,怕是人家不待见啊。”
我说:“谁敢不待见你们?让二郎揍他。”
二郎说:“陶哥,你们这可就想多了,那帮人我见过,全都是性情中人。我一个当保安的都能跟他们玩那么好,他们怎么会不待见你们?怕是一见面就亲热得不行呢。”
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是我助理露西。
“经理,你能不能这会儿过来一趟?公司里出了点事儿。”
我说:“叫经理不叫哥了,看来事儿不小?”
露西说:“是喷壶一指禅,这会儿正在咱办公室里发彪呢。”
我说:“靠,他姓胡的不是市场部主管吗?跑我们销售部发什么彪?销售部是老子的地盘好吧?”
露西说:“年前生产部要生产一批新型套套,管咱销售部要参考尺寸,当时是你报的。
结果现在市场部说那些t的尺寸都太大了,根本没办法推广,姓胡的说要亲自找你对质。”
我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前阵子是有这么件事儿,生产部让我报尺寸,我随口报出来就是二郎的,谁让我就对他的尺寸熟呢。
这会儿想想是不太对劲儿,那货尺寸确实超出市场平均值太多。
我说:“露西,你和弟兄们先顶一会儿,哥马上就到。”
二郎把车调了个头先送我回公司,又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我说:“放心吧,二郎,公司里的事儿就没我摆不平的,你带着兄弟们先去吃饭 ,晚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到了公司,正看到喷壶一指禅一手叉腰一手指人,正对着我们部门那几个人大呼小叫的。
喷壶那两颗大鲍牙配上一对厚嘴唇子喷得那叫一个均匀,站得离他近的那几个哥们儿连头发带前襟全都湿了。
我拿出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充分地湿润了一下口腔 ,走到喷壶面前就是一声喊:“胡主管口才见涨!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呐!”
连着几个“葡萄”喷过去,喷壶一指禅的前襟也湿了,勉强遮盖地中海的几绺头发飘零到耳边一路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