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突袭
    沈东浔一进公司，直奔gmp车间。
    此时还不到7点钟，白班员工都还没有上班，沈东浔也没通知任何人，让秘书给他找了套洁净区防静电工作服，从员工通道直接进了车间里。
    车间是按照最新的标准建成的，分别有十万级和三十万级的洁净区，墙壁雪白，地面全部用进口树脂材料，在防爆灯管的照射下，光洁平滑的地面几乎能照出人影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沈东浔一直走到5891项目所在的车间门口，才碰到一个操作工从车间办公室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打哈欠，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沈东浔盯着这名操作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反问道，“为什么没戴安全帽？为什么没佩戴防护眼镜？”
    这名操作工没见过沈东浔，以为他是5891研发组的，他不耐烦瞪了一眼，说道，“轮得到你管吗？你谁啊？”
    一旁的秘书正准备训斥这名操作工，沈东浔已经先一步说道，“你别管我是谁，你马上去给宋学海打电话，让他十分钟内来车间！”
    宋学海是车间主任，操作工听到沈东浔直呼宋学海的名字，而且语气很是冷，他心里有些打鼓了，语气放缓和了些，问道，“你是哪位啊？”
    沈东浔没有看这名操作工，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往前走去。
    秘书狠狠瞪了操作工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宋学海打电话，告诉他，沈总在车间！”
    沈总？哪个沈总？
    操作工刨了刨乱糟糟的头发，想了会儿，猛然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抖着腿奔进办公室里，将安全帽和防护眼镜戴好，忙给宋学海打电话。
    现场的地面也是一片杂乱，螺栓和弯头扔了一地，树脂地面上流着不明褐色液体，一根聚乙烯软管一端连接在纯化水管上，一端浸泡在那滩液体中。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项目组人员正蹲在地上收拾现场，看到沈东浔进来时，忙站起身来，有些慌张让出路。
    沈东浔的眼神越发幽冷，他让秘书拿出提前备好的相机，将现场的情况一一拍下后，也没说话，转身又去了冷冻干燥室，5891的料正在这里进行干燥。
    下到一楼，沈东浔推开几道门，在一个缓冲间里，几名身着外部工作服的人正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
    沈东浔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挥手示意秘书将这一幕都拍下来，然后跨过这几个人，径直往冷冻干燥室走去。
    干燥室里空无一人，沈东浔拿起生产记录一页一页翻看着，看着里面的生产延误，他终于能体会顾蓁为什么要辞职。
    出了干燥室，那几名员工还没睡醒，沈东浔重重摔上门，其中一人终于被惊醒，他先是一愣，很快将身旁几人喊起来。
    “穿着非洁净区的工服在洁净区里睡觉？sop（操作行为规范）是摆设吗？”
    沈东浔眼神凌厉，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厉色，这几名员工也愣住，一时竟无人敢说话。
    正说着，只见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宋学海一路狂奔从楼梯上下来，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脸色大变。
    “沈总，您这……这……总部那边没说您今天过来啊！”
    宋学海已经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刚才他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员工认错了人，又给张楠打电话确认，结果才得到确切答复，沈东浔昨晚就抵达延市。
    “我如果提前打招呼，还能看到这样真实的现场吗？宋学海，这就是你管理的gmp车间？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宋学海知道事情闹大了，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夜班会是这样的状态，白班他盯着，虽说也是状况百出，可勉强还算规范，现在这……这是让他马上失业的节奏啊！
    “张丹，8点半，通知项目经理级别以上的人员去会议室开会，让总部那边的高管也参加视频会议，另外，马上做ppt，将刚才拍到的现场照片都整理下。”
    秘书张丹跟了沈东浔几年，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怒不可遏了，她哪里还敢说话，忙去车间办公室忙活，这么多活儿，只给她一个小时，她表示压力很大。
    顾蓁比沈东浔晚些进车间，她到公司后，先去实验室的办公区处理了几封邮件，又去分析室拿了昨晚送过去的小样结果。
    不出她所料，样品的含水过高，检测结果依然不合格，她无奈叹息，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女更衣室换衣服。
    张丹正好来更衣室的柜子里拿笔记本电脑，看到顾蓁时，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说道，“顾蓁，你们项目组有闲着的人吗？快去车间办公室帮帮我。”
    顾蓁听罢张丹简短的解释，她苦笑说道，“沈总看到一次就受不了，我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今儿个他看到的，还不算最糟的。”
    张丹“啊”了声，张大嘴巴说道，“这还不算最糟的？这要是总部的gmp车间出现这种问题，估计整个生产部的领导都得卷铺盖走人了！”
    顾蓁拍了拍张丹的肩膀，意味深长说道，“姐姐，你还是太天真无邪啊，天高皇帝远就是形容这种情况的。”
    张丹忽然很同情顾蓁，难怪顾蓁昨晚在车里哭成那样，这要是她，大概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不是要找人帮忙吗？你等等，我这就给我罗萍萍和任康打电话，他俩昨晚夜班，这会儿估计还没走呢。”
    顾蓁一边说着，一边给那两人打了电话，很快，罗萍萍就赶了过来，任康也从男更衣室直接去了车间办公室。
    进了车间里，顾蓁正打算去冷冻干燥室看看料的情况，走到楼梯口，恰好与沈东浔打了个照面。
    “沈总。”
    顾蓁手里还拿着检测结果单，看着沈东浔阴沉的脸色，再看看宋学海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沈东浔停下脚步，也没说话，伸手拿过那几张检测单，看了结果，他眉头死死皱起，对顾蓁说道，“没必要去现场，直接跟我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