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着沈忘川与顾森迟,气氛有些异常,只要不说话,仿佛下一秒就会出什么状况了般。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久久的,是顾森迟先开的口,“不该看的,我不会看,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是兄弟?”
沈忘川脸一沉,眼底的情绪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半晌,摇头失笑,道:“形势所迫,怪不了你。”
犹豫了一阵,顾森迟走近他两步,幽幽道:“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沈忘川习惯性地摸了根烟,点燃,吸了两口,吐着烟雾道:“突然感觉应该在一起了,就在一起吧,不为什么。”
“感觉……”顾森迟若有似无地笑着。
他的回答让身旁的沈忘川顿时一愣,满脸疑惑地侧眸倪他,须臾,又把目光放远了,静静地抽烟。
“忘川,你爱她吗?”
顾森迟不敢看他,生怕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波澜不惊,那样的话,他就不需要听他的回答了。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一瞬间,沈忘川抽着烟的动作静止,半晌,重重地吸了两口,吐出的烟圈恰到好处地把他脸上的表情掩盖,道:“幸福就好……”
顾森迟的脸上露出了点苦笑,问:“你幸福,还是你觉得这样她会幸福?”
“我会让她幸福!”他的语气笃定。
沈忘川能够让沈无忧幸福,这点,顾森迟从来不曾怀疑,可是他好像忘了,跟他在一起,她要的是爱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只是爱情。
“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扔了手里的烟头,沈忘川自顾转身。
顾森迟心头一紧,飞快地跟上两步,“那么纪宁时的婚讯,你知道么?”
沈忘川浑身一颤,视线突然停在了大门前站着的两个女孩身上,心里莫名地慌了慌,迅速转身迎向他,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大,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的反应,顾森迟肯定,他早就知道了,比他还早。
“昨天凌晨公布的消息,等会回到市区了,她也会知道……”叹口气,他疑虑重重地看着他的脸,意指沈无忧。
沈忘川一脸的凛然,明亮的双眸陷入了沉了又沉,正打算张嘴,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无忧略带笑意的嗓音随之响起。
“忘川……”
她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走到沈忘川身旁,面对顾森迟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终究是跟他打了声招呼,“森迟。”
顾森迟心一疼,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点头。
沈无忧把目光移到沈忘川的脸上,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头,心里一紧,问:“两个大男人在这儿聊什么呢,该回去了,梓涵都催了呢。”
语毕,她指了指站在门外的梓涵,后者夸张地朝他们招手,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的明亮,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走吧……”
牵着沈无忧的手,沈忘川走到了前边,顾森迟紧盯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沈无忧的手被他的大手稳稳地包住了,和着他的步伐往大门走去,须臾,终究是忍不住的回头看看紧随的顾森迟,后者意识到她的目光,立刻敛住了眼底的情绪,微笑着冲她点点头,疏远有礼。
沈无忧心一疼,一时间控制不住,双手抖了抖,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底漫开了。
到底哪里不对了,怎么她浑身都像是被蚂蚁撕咬着那样,惴惴不安。
沈忘川感觉到她的不妥,侧头看她,发现她正回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眸色一深,问:“怎么了?”
沈无忧一愣,握紧了他的手,摇摇头,没吱声。
一进门辛梓涵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看着沈忘川和顾森迟,抱怨道:“我们俩东西都收好了,你们俩就在院子里风流快活的,好意思么你们?”
沈无忧“扑哧”一声,笑了,自然地放开了沈忘川的手,走过去拉住辛梓涵的,好生劝慰着:“瞧你个委屈的小样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可人家等到花儿都谢了,又开了啊!”撇撇嘴,辛梓涵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沈忘川握紧了被沈无忧放开的手掌,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厉害了,空荡荡的,想抓住些什么,可总感觉无能为力。
顾森迟站在他的身后,此时,撑着沈无忧和辛梓涵打闹着走进房里,他跨步上前,与沈忘川面对面,道:“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我想,在她知道那个消息以前,你该亲口跟她谈一谈。”
沈忘川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变得不知所措了,顾森迟看出了他的犹豫,补充道:“前提是,你跟她在一起的本意并不如我猜测的那样。”
语毕,他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偌大的厅里,沈忘川独自站了一会,仲春时候,一股可怕的凉意直逼他的身体深处,连双手都已经开始发抖。
跟她在一起,他的本意是什么?
如今的他,好像连自己都不是那么的清楚了。
回想起这几天,记忆中仿佛她一次也不曾在他的面前问起过有关纪宁时的事情,是因为她信任他,抑或她压根就不敢问……
他突然有些怕了,回到市区,她知道了以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眼看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四人分别坐上两台车,回到了各自的住宅,顾森迟负责送辛梓涵回去,沈忘川则与沈无忧一同回到了东城的房子。
“我来吧。”沈忘川抢过她的行李,一手一袋地提着进屋。
沈无忧会心一笑,随他进屋,“你赶紧换身衣服回公司去吧,别耽误了。”
“一两个小时而已,不碍事。”他回头,微笑着看她。
提着行李,沈忘川走进了两人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了身正式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清俊儒雅,趁着他到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已经到厨房里给他做了份早餐,此时正一手提着吐司,一手拿着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
“先吃了再回去吧,刚热好的。”她笑着把东西放在饭桌上,柔柔地看着他。
“嗯……”暖意在血液里流窜,他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没一会,沈忘川便出门去了,屋里剩下了沈无忧,纪宁时来的时候,大概就六点多吧,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沈小姐不请我进去坐会儿么?”她笑得一脸无害,嗓音轻柔,道。
沈无忧正在厨房里煮饭,算算时间,沈忘川也快回来了,突然,门铃响了,她以为是他忘记带钥匙了,便匆匆地脱了围裙,没想到开了门,来人却是纪宁时。
沈无忧显然始料未及,恍然一愣,继而有礼地冲她笑着,给她让了条路,道:“纪大小姐,请进。”
“打扰了……”终究是名门出身,她再恨她,还是处处注意了礼貌。
沈无忧心情沉重地站了会儿,关了门,走向她,道:“你先坐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纪宁时绕到沙发前,规矩地坐了下来,点头,微笑道:“谢谢……”
“不必客气。”
说完,多看了她两眼,沈无忧到厨房去给她冲了杯热茶,回来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问:“不知道纪大小姐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纪宁时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比变天还要快,连语气也都变得格外的咄咄逼人,道:“既然沈小姐愿意开门见山,我也不想遮遮掩掩的,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纪大小姐请说。”
距离上次两个人单独见面已经有些日子了,她虽不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所在,可听她的语气和她那架势,这事八成是跟沈忘川脱不了干系。
纪宁时打心里边憎恨她的自信和从容,上次在咖啡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跟她说的话,直到现在,她一句也忘不了。
“我希望你别再缠着忘川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沈无忧本就看着她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道:“纪大小姐,我想你搞错了,跟他结婚我不为钱。”
“那你求什么?”
“我要的自己清楚就行,我想没必要跟你一一交代。”
纪宁时冷冷地看着她,她想打破她的坚强,粉碎她的伪装,心一狠,讽刺地笑着,道:“据我所知,你本来只是烟城一家孤儿院里的孩子,十二年前沈伯伯把你从那儿带了回来,然后顺理成章地让你留在了沈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你收作义女,可是不管你现在如何风光,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你始终只是一个小孤儿的事实。”
心一疼,沈无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把包着双腿的裤管紧紧地揪住了,道:“是又如何?”
看着她逐渐变得难堪的脸,纪宁时终于尝到了点报复的快感,人心是贪的,这一点点的快意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她充斥着嫉妒和恨意的心了,她冷冷一笑,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