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了，她不满意……”沈忘川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游戏结束……”
    沈忘川的语调轻松，带着七分认真，三分玩笑，沈无忧浑身一颤，这才从一切不知廉耻的猜想中幡然醒悟，胸口莫名一疼，嘴角随之漫开了自嘲的笑意，一旁的沈忘川看不见，可对面的辛梓涵却把这一切纳入了眼底。
    没想到她是好心干了坏事，爱情真是这世间最强求不得的东西，越是强求，人就会伤得越深。
    这三个人当中的微妙只有局中人才能懂得，看在那几个部门经理和新同事的眼里，沈忘川和沈无忧是无比的恩爱，对外却装作不好意思，毕竟是新婚，哪有老夫老妻那么厚脸皮，须臾，一哄而笑。
    辛梓涵旁的小伙子抬头，发现她正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沈总和总裁夫人，没多想便用手肘撞了撞她，道：“梓涵姐，还要玩么？”
    辛梓涵恍然一惊，“啊……当然玩啊，轮到咱总裁夫人了？”
    沈无忧抬头看她，不愿破坏这极好的气氛，轻轻地点头，柔声道：“辛秘书尽管放马过来！”
    辛梓涵知道她在逞强，便附和着嗤笑一声，道：“嘿，小样，看我怎么收拾你……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顿了顿，道：“真心话吧。”
    “好，十个问题，然后结束游戏，大家没意见的就这么决定了，有意见的憋肚子里去，这儿我说了算！”
    “梓涵姐……”
    旁边的小伙子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惯她这么的霸道，就想要给她个警告，却被她狠狠地打断了，“你不给说话嘴里会馊是不是？明天回公司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伙子吃瘪地瞅了她一眼，无奈地用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傻愣愣地看着这完全不公平的一切发生着，几个稍微年长的部门经理看着这稚气的一幕都和善地笑了，一人一句地劝着，辛梓涵不理他，自顾向沈无忧提问。
    “第一，曾经有过的最被感动的事是什么？”
    她沉思许久，眼底突然染上了怀念的意味，笑得一脸幸福，连声音都变得十分的温柔，“那年，有个跟我要好的人要离开，临走前他给了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辛梓涵完全陷入了她的情绪里，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不自觉便问。
    “我们来年见。”语毕，她微笑着看向梓涵，继续道：“辛秘书，第二个问题我已经给了你答案，请问第三个问题！”
    辛梓涵一愣，冲她怒目恶指，“算计我？”
    沈无忧摇头失笑，故意忽略了身旁沈忘川奇怪的注视，他静静地看着她，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让他的心头一热，一股似曾相识的潮涌涌进了他空荡荡的胸口，竟会感到疼，竟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的急促。
    “好吧，第三个问题，最后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
    “刚才，忘川跟你贫嘴，取笑你爱撒野的时候。”
    辛梓涵听着就来气，瞪她，怎么答案都是冲着羞辱她来的？
    “第四，如果时间能倒流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
    “七年前。”
    “去干什么？”
    “好好地跟那个人说声再见，离别得太匆忙，始终遗憾。”
    “你七年前就在沈家了，跟谁离别？”这个问题出自沈忘川的口。
    沈无忧好奇地撇了他一眼，“对不起，你无权发问！”
    辛梓涵立刻指着一脸茫然的他捧腹大笑，夸张程度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惊叹，等她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须臾，她整理情绪，严肃地继续发问。
    “第五，实话实说，你幸福吗？为什么？”小妮子学聪明了，懂得在一句话里包含两个问题了。
    沈无忧会心一笑，道：“幸福。我跟身旁的男人结了婚，还认识了你。”
    沈忘川一愣，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她的脸，辛梓涵心一疼，低低咒骂：“幸福你个头，结了婚有什么用，他的心终究不属于你，有我有什么用，还不是处处连累你？”
    小伙子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以为她在嘀咕些什么，刚要开口打扰她的清净，她便又开始提问了：“第六，你心目中理想的爱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仰头看向头顶的豪华吊灯，刺眼的灯光照射在她晶莹透亮的瞳孔，竟别有一番韵味，道：“坚贞，足够了。”
    “傻瓜。”辛梓涵低声骂她。
    沈无忧心一疼，无声地笑着。
    辛梓涵斜斜地倪她，半晌，继续问：“第七，你会选择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我爱的人。”
    “为什么？”问完，她自个儿张嘴巴，又给她算计了。
    沈无忧摇头失笑，“第八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不爱的，即使他再爱我也不是我想要的，在爱情里，我什么都可以将就，可在这个点上我不会委屈自己。”
    “你恨过谁吗？”
    她回忆着，终究摇摇头，笑说：“没有。”
    辛梓涵在心里无声地说，要是我是你，我早就恨死了纪宁昭，恨死了纪宁时！
    “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你最爱的一句诗是？”
    沈无忧怔忪地朝身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沈忘川张望，半晌，粉嫩的双唇微张，温言吐语，道：“我爱你，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不仅是梓涵，连沈忘川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舒婷的诗，《致橡树》，表达的是对爱情的坚贞与诚挚。
    从她口中吐出，竟是那么震撼人心。
    很久以后，久到他以为自己快要把她忘记时，他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就是此时此刻，她坐在ktv的桌子前，桌上摆满了酒杯，身旁拥挤地坐着一堆人，她却仿佛能够从中隔离出来，独自发光，巴掌大的小脸透着一股难以磨灭的坚韧，语气坚定地把那句诗公诸于世。
    那时候的他才知道，那句诗里的“你”，指的就是他。
    这场只有两个主角的游戏在沈无忧回答完第十个问题时，辛梓涵便已宣告了结束，晚间十一点半左右才散场，各自回家。
    在ktv闪耀着各色光芒的霓虹灯下，灯光璀璨的街头，众人纷纷道别，笑容可掬。
    远远的，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地驶进了路口。
    沈忘川微微侧头，对辛梓涵说：“我让森迟送你回去，以后少喝酒！”
    辛梓涵的脸布满了酒后独有的红霞，朝他摆摆手。
    旋即，那辆车便驶到了他们的跟前，顾森迟挺拔的身躯从车里走下。
    沈无忧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轻轻地推了推辛梓涵的背，让她主动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