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麓安静地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没半点平静,双手紧紧地交握。
邓依依继续道:“他也算不错了,在找你这件事上从开始到结尾,他一步没落。这好几天他也差点撑不下去,我也劝,江远也劝,包括他那边的朋友也劝了,可是他生生地就是没离开。”
“为了提神麻痹的,最后连烟都抽上了。”
“连江远都有些动容,他说,如果这件事易地而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郑书言这个样子。就这,郑书言还顾及了你家人的心情,一直压着这事没告诉他们。”
“一边找你找得发疯,一边接起电话来还要高高兴兴地,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挺不容易。”
邓依依感慨:“你们好好过下去吧,现在李沂舟也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了。你们终于自由了,也该过你们的好日子了。”
南麓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地掉落,到最后才含泪带笑地说:“是啊,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也该…好好的过了…”
“噔噔噔”
一阵敲门声响起搅乱了有些伤感的气氛,邓依依轻喊了一声:“进来吧。”
她一边喊一边笑着说:“你说是谁啊?是你的郑团长吗,那可真成说曹操曹操到了,难不成是江远那个…”
所有的话都在看见来人时住口了,邓依依看着她有些脸生,便下意识去看南麓。
只见南麓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小迪姐。”
来人微笑着,笑容温婉。
*
邓依依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了一句:“那我去外面,你们俩慢慢谈,有事喊我啊。”
南麓点点头,催促:“你先出去吧。”
邓依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去客厅了,她为的谁啊,她还不是怕方凯这位前未婚妻会迁怒南麓吗,真是…不识好人心了,
门一关上,南麓就想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又自觉不合适,讪讪地咽了回去,一时间倒有些左右为难地开不了口了。
江小迪看上去比她心情还好些,微微笑着:“怎么这么拘谨了,咱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啊,想问就问…想说…就说吧。”
南麓笑笑,又难掩担心地:“小迪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小迪沉默了很久,最后苦笑:“我也说不好,说好实在是不好,说不好也不算特别不好,总归我还好好的呢。“
南麓握住她的手,有些难过:“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跟我说吧,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想不开,不管任何时候,自己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啊,得对自己好好的。”
江小迪反握住她的手,叹口气道:“我也想,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做到真的有点难。”
看她这样,南麓心里也很不好受,眼里的水意渐渐开始蔓延…
江小迪捏捏她的脸,哭笑不得:“傻丫头,你怎么还难过上了,别这样啊,还住着院呢。”
南麓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天许恬儿说的起因说出来了,羞愧地低下头:“小迪姐,你怪我吧,如果不是我,也许一切都还好好的,你们也不会这样。”
这个半真半假的消息的确让江小迪消化了很久,但她也还是释怀了:“这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南麓你不用自责。那个姓许的姑娘有心,这事早晚会出,跟你,或是跟那个李总关系都不大。”
“如果她没那个心思,挑拨多少遍也是白搭,有那个心思,说什么都是挑拨。”
南麓微愣:“小迪姐。”
江小迪拍拍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其实连那个李总我也不想怪,像你说的,他的确承诺拿方凯的婚姻去换取利益,可是那样的契约在许家破产后也撕裂了。”
“那姑娘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了。她是故意的。”
“南麓,别去恨一个人,太累了。”
南麓看着她很久,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可是…你怎么办。”
许恬儿怀孕了,方凯会怎么选?那一天邓依依已经说出了答案,那现在的江小迪该怎么办啊。
江小迪倒很平静,平静到毫无波澜,似乎像在说别人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让人打胎这样的事我不想做,也不会逼方凯去做。”
只有说到方凯,她才有些许忍不住,语气中带着些哭意:“他这些年一直是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做了那么多事,成长了那么久,后来我来到他身边,才让他有那么一点不孤独。”
“现在有人可以替代我的位置,还有孩子,一个跟他血脉相连、密不可分的孩子,我…我不能剥夺他的生命。”
南麓也哭:“你别这么说,是许恬儿她害人害己,她抢了你的,方凯不喜欢她的,就算她怀了孩子也没法代替你的位置。方凯是爱你的。”
江小迪微微叹息:“可是方凯也爱那个孩子,那天她拿出证明来的时候,我看得出他除了震惊、生气、愤怒以外,还有一点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
“那种不知所措许恬儿也有,她说起自己当母亲也会有一点不知所措。这孩子是他们俩的,只要孩子在,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陌生人。”
“其实有了那种事以后,怎么可能还是陌生人呢。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的。”
南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便没见过面,但依旧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情关难过,亲情这关更难过,可无论如何,江小迪都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吧。
她不平道:“是那个女人做错事,为什么责任和后果都要让你们来承担,为什么痛苦是落在善良的人身上?难不成选择善良就等于选择痛苦了。”
“是她自私,她明明可以选择不伤害别人,却依然选择伤害,还弄出了一个孩子,她应该为她的选择买单,不该是你们来承担这样的后果啊。”
江小迪面上也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提起许恬儿,她只是眼神冷了很多,语气淡漠:“可是南麓,我们不是她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