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65来年之约
    大大小小的礼盒堆满了舒青杳身后的桌子，锣鼓奏乐声也渐渐地停止。忽如一缕春风来，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起粉色的花瓣，如蝶如絮，如梦如幻。
    而就在这样美好的盛景之中，比这景还美的男子着一袭大红衣袍，随着这些花瓣一起，缓缓地从空中落下。俊美若绝世妖孽，自然而然地，这大片的繁华盛景便成了他的陪衬。
    凤决衍缓缓地落在了舒青杳的身前，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好看弧度。他说：“杳杳，祝你生辰吉乐。”
    在凤决衍还没出现的时候，舒青杳已经猜到了是他，但此刻亲眼看到他，心里的某处又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弥漫出异样的情绪来。
    凤决衍见舒青杳笑了，眼角的宠溺之色渐浓，情不自禁地又开口道：“孤喜欢看你笑。”
    舒青杳怔了怔，她笑了吗？
    四周还围着各大看热闹的商家，舒青杳反应过来，立马扯着凤决衍的袖子一角，放低了声音道：“王，您这么张扬真的好吗……”
    凤决衍知道舒青杳的担忧，于是道：“放心，今日的事情谁都不会说出去。”
    舒青杳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被舒家知道了凤决衍弄这么大的场面给她庆祝生辰，她和凤决衍的关系岂不就暴露了？
    “喜欢吗？”
    舒青杳又才抬头去看这个男子，一贯美得人间绝无的脸上是少有的放松和愉悦，一双笑意满含的桃花眼中，也都是期待的神情，认真而又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一个答复。
    尽管舒青杳明白，自己的心中对凤决衍绝无爱意，但是他这般精心地准备为她庆祝生辰，完全不再是那个嗜血残酷的离国帝王，她亦有些莫名地感动。为了她，他竟然愿意改变，着实令人感到惊讶！
    “嗯……”
    小女子点了头，凤决衍似乎特别地高兴，伸手轻抚了她的头发，然后拉着她往喜二敦大酒楼里面走。
    二双站在门口迎接两人，还笑眯眯地说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小姐请上楼慢用。”
    舒青杳想起舒娉婷还在，连忙说：“多谢王对杳杳的费心，只是家中姐妹还在，不如……”
    二双看了一眼舒娉婷，立刻道：“不如我陪舒三小姐去玩玩，晚些时候再将她送回舒家。”
    说着二双又跑到还愣在原地的舒娉婷面前，拉着她的手亲切道：“舒三小姐，二双陪你逛逛街可好？”
    舒娉婷愣了愣，又看了一眼舒青杳和凤决衍的方向，然后低下了头，闷着声音答应了一个字：“嗯……”
    二双又笑着向凤决衍和舒青杳点头示意，然后带着舒娉婷离开了。
    舒青杳本来是想借着舒娉婷离开大魔王的视线范围，可是她没想到二双会提出带走舒娉婷，更没想到的是舒娉婷毫不犹豫地跟着二双走了！
    凤决衍站在一旁，嘴角轻斜，悠悠地问：“杳杳，莫非你不想跟孤一起庆祝生辰？”
    舒青杳心中凌乱，听着大魔王这语气，又条件反射地便露出灿烂的笑容：“怎么会？杳杳十分地欢喜。”
    整座喜二敦酒楼都被凤决衍包了下来，里面也都被精心地布置了一番，四处都是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清新的芬芳，完全不像是一座酒楼了，反倒是富贵人家的私楼小院。
    “希望你是真的欢喜。”
    凤决衍说完，便拉着舒青杳往里面走。舒青杳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否欢喜，但是对凤决衍拉着她这一事实又不觉得讨厌。
    也许是她习惯了委曲求全，也许她真的……
    欢喜。
    二双陪着舒娉婷逛街，一路上都热情满满，已是年逾半百的人了，话却多得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倒是一旁的舒娉婷显得兴致乏乏，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舒三小姐怎么了？是觉得二双太聒噪了些？”二双终于注意到舒娉婷的情绪，停下来问她。
    舒娉婷从小都是个不争不抢，迁就别人的性子。此刻她本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好继续跟着二双逛街，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而出的却又是另一番话。
    “二双姑娘，我不想再逛街了。”
    见二双微露惊讶，舒娉婷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连忙小声地解释起来：“不是的……我不是不想跟二双姑娘一起逛街……我只是……我只是……”
    “是身子不舒服吗？”
    “对！”
    二双帮舒娉婷找了理由，舒娉婷就立刻顺着承认了，但是一对上二双那双眼睛，她又有些闪躲地低下头去。
    “我是有些不舒服……”
    二双见舒娉婷似有心事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于是笑道：“那二双送舒三小姐回府。”
    舒娉婷点点头，嗡着声音道：“有劳二双姑娘了。”
    天色渐晚，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舒府门前的巷子里。
    凤决衍为舒青杳庆祝完生辰，便亲自送她回府。为了不让舒府的人发现，舒青杳并不敢让凤决衍将她送至舒府门前。
    从小到大，舒府都从未给舒青杳举办过什么生辰宴。舒妤画还未嫁人之前，会拉着舒非寒一起为她庆祝生辰。但她不是个出众的小姐，她的母亲闻人筠又从来没有想着她，所以舒妤画出嫁后，便再没有人陪她一起过这生辰日了。
    她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但她也喜欢有人陪着她。而凤决衍今日为她准备的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无疑会成为她无法忘记的一份回忆。
    “王，那杳杳便先回去了……”
    舒青杳笑着向凤决衍道别，本来她想说些感谢的话，但是她时常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些讨好的话，而现在她若再说，就显得不那么真心，还有一丝矫情。
    而此刻她不想这样。
    凤决衍没有立刻准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两人一时无话，沉默总会令人胡思乱想。在舒青杳的情绪快要开始变得不安之前，凤决衍才道：“孤细细回味，你说的那道‘西湖醋鱼’的确有些太甜腻了。”
    舒青杳愣住，刚刚的那一瞬沉默，她心底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又开始乱撞。按照她看的那些话本，这种时候的大魔王一定会对她做些什么，而她不敢去想，又不知道真的发生后她该怎么拒绝。
    但是，大魔王并没有要对她做什么，刚刚的那一瞬沉默，大魔王想的竟然是两人刚刚吃过的菜！
    所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这也太丢脸了……
    “杳杳？”
    舒青杳连忙干笑两声：“对啊……不过这道菜是西湖第一神厨做的，应当是好的。只是我们吃不惯这口味。”
    为了给舒青杳庆祝生辰，凤决衍特地从各地请来了不同的名厨汇聚喜二敦大酒楼，专门为舒青杳做了一桌子菜。
    凤决衍不禁勾起笑容：“有意思。”
    舒青杳心虚地笑着，凤决衍表面上像是在说她为那厨子的厨艺开脱，但舒青杳怎么听都觉得大魔王是说她颇为丢脸的那件事。
    “既然吃不惯这口味，明年的生辰宴便不用他了。”
    凤决衍突然又开了口，不经意之间便与舒青杳定下了一个来年之约。
    舒青杳先是怔了怔，但很快便点了头：“好。”
    来年？
    不知道她与他之间还有没有这个来年，她总是要离开他的，不过都是先应付他罢了。
    回到舒府，一切都如以往的每一年一样，府上的人都好似不知道她的生辰，所以并没有为她张罗些什么。舒青杳心中是平静，顺着月光铺洒的道路慢慢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渐渐地，院子里明亮的烛火越来越近。平静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喜悦便漫上了心头，舒青杳微微地一笑，快步地走了进去。
    孙茹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正笑呵呵地与舒妤画说着什么；舒妤画的脸上挂着小小的好奇，摸上孙茹儿微微隆起的小腹时一下子又笑开；舒非寒站在一旁看着舒妤画，笑意弥漫到眼角；舒娉婷一如既往的文静模样，安静地看着表兄和姐姐说笑；石桌上摆了一桌的好酒好菜，秋月端着水果过来时，正巧发现了那条要偷吃的小白蛇，气鼓鼓地揪着他的尾巴将他扔下了石桌……
    舒青杳站在院子前，一股暖意便流淌进了心间。前一世的那些痛苦仿佛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如今这幸福，才是真实。
    “杳杳！”
    舒妤画第一个发现了舒青杳，笑着奔过来拉着她进院子。
    “杳杳，猜猜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舒非寒笑着说：“画画，杳杳聪慧过人，你觉得她还需要猜吗？”
    被舒非寒委婉地说成了是笨蛋，舒妤画气得追着舒非寒要打他。舒非寒一边躲一边说着好话求饶，惹得孙茹儿和秋月掩唇偷笑。
    舒青杳亦是在一旁看戏，突然又注意到仍旧安安静静坐着的舒娉婷，不仅没有笑，反倒是心事重重。
    “婷儿？你怎么了？”
    舒娉婷惊慌地回神，看着舒青杳时瞳孔不由自主地变大，然后她连连摇头，慌忙地说着：“我没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