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川的刀裝并不是只做了无一郎的那一份。
像是搓刀裝这种一旦习惯了就会直接从脑力活动转化为机械重复的工作,后期的效率总是远超起步时期的。鹤见川已经囤了满满上百个刀裝,最终让她放慢囤积速度的,是乱步那终于已经抖不出来的弹珠存货。
被社长限制着,乱步一天最多只能喝两瓶汽水,鹤见川自己则是一天连一瓶都喝不完,新弹珠的供给严重不足,而且虽然说注入灵力后的弹珠会变得比原来更漂亮,但是收集弹珠这种事,当然还是要按照官方小广告里的全套图鉴来收集,因此即使乱步再怎么喜欢鹤见川搓的刀裝,他也要把喝完汽水后留下的弹珠给自己存一部分。
但即使如此,鹤见川如今囤积的刀裝数量,按照审神者的标准,即使是装备起四支队伍也绰绰有余了。
因此,在囤好了自己要用的那份、又达成了不动和山姥切的需求之后,她就开始给其他人制作刀裝。
满满当当的一袋子弹珠系在腰间,跑动的时候就会带起清脆的玻璃碰撞声。鹤见川在大正时代出门的时候不多,因此也并不太认得路,好在有从小在鬼杀队长大的香奈乎,带着她挨家挨户地去找那些鹤见川大多没见过几次的柱。
最先去的是音柱那里,吉原一战后,这个在鹤见川眼里依然贴着“人贩子”、“臭流氓”标签的青年依旧生龙活虎并且十分臭不要脸,隔着十米远鹤见川就见到了这家伙护额上的大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十分嫌弃的收下了鹤见川“一点都不够华丽耀眼”的刀裝,宇髄天元挥挥手把这三个小屁孩赶走了,鹤见川连不动的面都没见上。
之后是岩柱,身形如同高山一般高耸庞大的男人握着佛珠,在鹤见川不明觉厉的目光里流着泪水,十分感谢地收下了刀裝,并且说了一串鹤见川并没有听懂的佛偈。
虽然外貌看起来很吓人,但意外的是个很慈善平和的大叔,鹤见川她们走之前还收到了对方给的金平糖。
接下来是蛇柱,黑发的青年有着蛇一样锐利的金色竖瞳,个子不高,但却带着一种阴森森的吓人气质,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小白蛇。青年并没有让鹤见川她们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收下了弹珠,没有嫌弃也没有多么感谢。
鹤见川送出了刀裝,有点害怕地揪着祢豆子的袖子,想要告辞走人。被一大一小“两条蛇”盯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然而伊黑小芭内却又开口叫住了她。
“甘露寺的那份……你们给她送过去了吗?”
带着野兽气息的竖瞳静静地盯在鹤见川的身上,鹤见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秒,又对上对面的两双蛇目,突然福灵心至,get到了对方的意思,颤颤巍巍地从袋子里掏出了恋柱的那一份刀裝,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伊黑小芭内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目光,转身进屋了,直接把她们关在了门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这一关应该已经有队士来了才对,但屋里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传出来。
鹤见川想了想滑溜溜黏腻腻的蛇,果断放弃了再次敲门找山姥切的念头。
和蛇柱的住处离得最近的是风柱。
鹤见川虽然见过每个柱,但并不能一一对上他们的样貌和职位,直到和香奈乎、祢豆子走到了宅邸门口,暴躁如雷的斥骂声穿墙而出、震耳欲聋,她才一个哆嗦,意识到了“风柱”是谁。
“垃圾!”
鹤见川吓得退后了一大步。
“废物!”
香奈乎吓得退后了一小步。
“狗屎!”
祢豆子吓得退后……
哦不,祢豆子没有退后,发尾蜷曲的少女在雷霆般的骂声里上前了一步,然后抬起了腿。
一脚把两米高的实木大门给踹掉了。
“你们这些家伙只有这种程度吗!不如让老子就在这里把你们都宰——”
白发青年的恶语被大门哐当倒下的巨响掐断,他转头看向门口,脸上狰狞可怖的伤疤更添了几分戾气。
离门口最远的鹤见川抱住了脑袋,蹑手蹑脚地转过身,准备跑路,但是祢豆子一脸天真无邪地拦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刀裝,给他的。”
仿佛没有意识到身后不远处的不死川杀气腾腾,祢豆子接过了鹤见川哆哆嗦嗦拿出的刀裝,用一个小布袋装好,然后拿着这个小布袋小跑到了不死川的面前。
然后把这个沙袋似的小袋子砸在了不死川的脸上。
不死川:“……”
鹤见川的呼吸一滞,下一秒,就毫不意外地听见了来自不死川的高声怒吼。
“——你找死啊?!!!!!”
一把抓住了祢豆子的手臂,鹤见川和香奈乎一左一右扯着女孩,赶忙风柱的辖区跑走了。
从风柱的手下逃出生天,鹤见川数了数自己准备好给柱们的刀裝。还剩下三个柱的分量。
离这里最近的是水柱的宅邸,虽然说和富冈义勇也只有柱合会议的两次见面,但是鹤见川对他十分的有印象。
毕竟这家伙弄断过她的手,就为了把不动的断刃从昏迷的她手中取出来。
鹤见·有点记仇·川对此耿耿于怀,但她还是在香奈乎的带路下,来到了富冈义勇的宅邸。
鹤见川敲了敲门。
没人开。
鹤见川又敲了敲门。
没人开。
鹤见川继续敲门。
依然没人开。
鹤见川盯着面前这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大宅,想了想,转头对祢豆子说道:
“可以踹开吗。”
“好。”
于是继风柱之后,祢豆子又踹掉了水柱家的门。
把刀裝用小袋子装好,系在了院子正中那棵最显眼的柿子树上,鹤见川拍拍屁股,和祢豆子、香奈乎朝下一个柱那里去了。
一个时辰后,和炭治郎一起吃完荞麦面的富冈义勇回到宅邸,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家被踹掉的一块门板,陷入了困惑。
在水柱之后,鹤见川到了蝶屋。
给虫柱蝴蝶忍送刀裝的过程十分的顺利,蝴蝶忍也是鹤见川除了无一郎以外,最熟悉的柱。
蝴蝶忍感谢地收下了淡金色的弹珠,放在怀里收好,又十分温柔地询问了鹤见川最近训练的进度,得知鹤见川已经能和妹妹香奈乎勉强打得有来有回后,脸上的微笑多了几分欣慰。
鹤见川的灵力就是他们的奇袭之牌,在这个基础上,鹤见川自身的实力提高的越多,对鬼杀队而言,所得到的优势就是成倍增长的。
她给三个女孩拿了些点心吃,又闲聊了一会儿,听着她们说训练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一点觉得无聊乏味。在姐姐过世之后,香奈乎作为她的妹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了,即使她们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着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之间的亲人之情。
香奈乎一天天的活泼起来,交到了更多的朋友,这是她所期盼能见到的事情。
吞下最后一口点心,鹤见川擦干净了手,翻了翻她的小袋子,发现还没有送出的刀裝只剩下最后一份了。
“还剩下一位柱,是谁呀?”她转头问一边的香奈乎,想着送完这最后一份刀裝,就继续回霞柱宅邸训练。
“诶?”香奈乎愣了一下。
“还、还有一位柱没有送吗?”
她捧着茶杯,微微垂着脑袋,在心里一一数过去。
霞柱、音柱、岩柱、蛇柱、恋柱、风柱、水柱,再加上姐姐虫柱蝴蝶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柱的话,全都已经送过去了呀。”香奈乎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鹤见川挠挠脑袋,又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但是,我准备了九个柱的刀裝,才送出去了八个而已啊。”
“不是应该还有一位柱吗?”
她明明记得,当初第一次在蝶屋见到小葵的时候,小葵说的是“鬼杀队有九个柱”啊?
……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想要问一问答案,但她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忽然意识到屋子里的气氛好像变了些。
蝴蝶忍和香奈乎突然都不说话了,祢豆子困惑地看看她们,又看看鹤见川,好像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空气好像突然滞塞了起来,像是裹着厚厚的尘埃,让人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鹤见川一时不敢说话了,她揪着手里的小袋子,最后剩下的三颗弹珠静静地躺在袋子的底部,指尖触碰过那一块的布料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弹珠圆润的突起。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又只是那么短短的几秒钟,蝴蝶忍的脸上又扬起了温柔的微笑,她的语气还是一如平常的轻柔,甚至更加的轻飘飘了几分,就像是天空中丝絮一般的云彩,只要一阵轻风就能吹散。
“现在的话,队里只有八个柱了噢。”
“炎柱炼狱杏寿郎先生,在半年多之前,殒命于和上弦之三的战斗中了。”
鹤见川在一瞬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没能理解蝴蝶忍的话。
炎柱炼狱杏寿郎——那是谁呢?她努力在脑海里寻找对这个名字的一点印象,呆坐了很久,才终于在记忆的深处翻出了那么些许零星的碎片。
她应该确实是见过炎柱的,在第一次柱合会议的时候,那个时候在场的好像确实是九个柱。产屋敷大人让她选一个柱学习剑术,于是她就一个个地仔细看过了院子里的那几个人。
她把记忆中那几个模糊的身影,一一对上了今天见到的这些人,最终只剩下了一个色调明亮的、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影子。
那个人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只留下过一句话:
【“当然!就算是一天教导一次都是没问题的!指导后辈也是很重要的啊!”】
嗓门很大,语气高昂,像是有使不完的精神,但是说出来的话又带着前辈特有的沉稳有力,令人心安。
她只见过那位炎柱这么一次。
第一次,唯一一次,最后一次。
在她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变「死亡」之前,「死亡」就已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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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出来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