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面子哪有那么重要……”丫鬟慌了神,口不择言的劝。
楚颜汐想斥责她,却苦于没有力气。
那姓宁的女孩子,真是不讨喜,可她有句话说的在理——客居他乡,又逢身体不适的时候,人似乎格外的脆弱,格外的会想家……
“阿娘,阿娘……我不嫁了,我不嫁他了,我要回去……我想回家……”楚颜汐把脸埋在枕头上,含混不清的哭诉着。
这话她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只会悄悄的告诉她的枕头。
丫鬟慌乱无神,手足无措。
“婢子……婢子去叫她们重新熬红糖茶来。”丫鬟急道。
楚颜汐伸手要抓她,“别走,陪着我……”
丫鬟却没瞧见,她已经起身绕过屏风,出了屋子了。
楚颜汐抬眼一瞧,连丫鬟都不在屋里了,她顿时哭得更大声。
丫鬟交代了小姐妹进屋去照顾小姐。
她则披衣上了马车,“去楼家,南郡南楼家。”
“这三更半夜的,楼家不好进吧?”车夫虽也是刚来,但在城里城外的转了一天,已经知道了楼辰在南郡的地位。
丫鬟紧张的口干舌燥,她咽了口唾沫,“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大不了,我跪死在门前!”
车夫嘶了一声,有些惊怕,但丫鬟没命的催,他只好驾车前往。
若是平日这时候,楼辰或许已经歇了。
但今日没有,他非但没歇,他院子里还十分的热闹。
似有歌姬在他院儿里,叫人击缶奏乐,随着乐声,引吭高歌。
连外院儿的人都听见了,稀奇不已,“少主什么时候喜欢宴乐了?他向来不会半夜在自己府上做宴呀?”
“是啊,少主说饮酒宴乐最伤身,他可是分外爱惜自己的一身功夫。少主从来都自律得很,为爱惜一身功夫,多少宴饮他都推拒了?”
外院的人听到这歌声,乐声,稀奇的睡不着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往里头探听。
楼辰的确爱惜自己的一身功夫,小时候师父就常常教导说,人生就所得就要有所舍弃。倘若喜欢寻欢作乐,一身的功夫必要受损。倘若爱惜功夫,珍惜自己的内力,就要约束自己的肚腹之欲,不能贪食辛辣,不能喜好肥甘油腻,更不能常常醉酒……
楼辰的自律,常叫熟悉他的人心生钦佩。
但今夜,他破例了。
因为为他唱歌的不是旁人,而是萧明姝。
堂堂大夏怡和公主,旁人哪有这耳福,听她亲自高歌一曲?
她不会弹琴,但击缶却熟稔,她娇软的小手里,攥着两个鼓槌,当当的敲击着,流畅动听的乐声,叮叮当当的倾泻而出。
她一面敲,一面唱,还有几分稚嫩的声音,带着点软萌的味道。
唱的楼辰浑身燥热……
像是为了浇熄身体里的火,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萧明姝也饮了果酒。
女孩子吃了酒,人还没醉,脸先红了。
她眼底更是被酒水滋润,亮晶晶的,像是藏了无数的珍珠宝藏……
引得楼辰恨不得把她压下,开采挖掘。
“楼哥哥,我唱的好听吗?”萧明姝拿着鼓槌,跑到他身边。
楼辰连连点头,“好听。”顺势把女孩子抱在了怀里。
她满身都是甜甜的果酒香味儿。
他气血翻涌,几欲失控。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呼吸粗重,克制已经到了极限。
“我只给阿爹与阿娘唱过,还是在阿爹寿辰上。”萧明姝摇晃着脑袋,似乎吃醉了。
“以后只能唱给我。”楼辰也醉了,语气多了霸道,“出去玩儿也只能带着我,哪怕是去抓虫子,也只能我陪着。”
他既霸道,又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萧明姝咯咯的笑,“你吃醋了?”
楼辰哼了一声,停了片刻,却认真的点点头,“今日你与那姓楚的去郊外抓虫……我心里跟猫挠一样,难受……”
他抓着她的小手,捂在自己心口,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萧明姝咯咯笑的更欢,“这样就吃醋了呀?我又不喜欢她……”
楼辰摇头,“那也不行,我不高兴。”
他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亲wen。
他wen着她的手心,很痒。
她在他怀里笑闹,挠他的胳肢窝。
楼辰也怕痒,翻身把她压身子底下,“别闹……”他快疯了,隐忍克制,都到了强弩之末。
萧明姝不知天高地厚,在他压制之下,还乱扭挣扎。
她却不懂,她这么娇软的小身子骨,这么扭动挣扎着……带着多大的吸引力,他俯身盯着她,眼神愈发暗沉。
“别动……”他声音暗哑,几乎失控。
他身子下压,萧明姝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抵在她腿上的,不像是与她开玩笑。
她一下子吓住了,再不敢闹他。
她眼睛里水灵灵,亮晶晶,茫然又无措的盯着他。
“闭眼……”楼辰哭笑不得,这丫头……哪怕是她的一根头发丝,在此刻对他都是致命的吸引。更何况是她这样软软的眼神?
两人身体各自僵硬的挺在那里。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只剩他的喘息。
所以门外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禀少主知道,府门外有个丫鬟,自称是楚家的大丫鬟,要求见宁姑娘,说,求宁姑娘救命!”
楼辰心浮气躁,低吼一声:“滚……”
萧明姝倏而睁开眼,“楚家的丫鬟?就是今日和我一起抓虫子那个?”
门外人应了一声,“正是。”
“我已经给她送去了药了啊,她怎么还求我救命呢?”萧明姝嘀咕一声,“叫她进来吧。”
楼辰身心受挫,气愤愤又委屈的看着她,“那我呢?用不用回避一下?”
这是他的府上,他的主院,他的房间……回避这话可真够讽刺了。
萧明姝摸摸他的脸,“回避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本殿会对你负责的,将来也要给你名分。”
楼辰噗嗤一声……愣是被她气笑了。
“多谢公主殿下!”他作势拱了拱手。
“快下去吧,扶我起来。”萧明姝推着他的肩,他这会儿还压她身上。
楼辰涨的难受,坐立不安。这会儿见人,尴尬的是他。
“叫永春永柳陪着你,我去沐浴。”楼辰无奈吩咐。
他叫人给他备了冷水……好浇灭体内体外的火。
萧明姝醉意迷蒙的歪在舒适的坐榻上,永春永柳立在她两侧。
楚家的丫鬟被带上来的时候,恍惚还以为自己是见了哪位“唯我独尊”的女皇帝。
待看清坐榻上那一张带着几分孩气的脸,才反应过来,屈膝行礼,“求宁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疼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