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点!磨磨唧唧的!”
冰冷的长鞭不断落在一身形单薄的孩童身上,鲜血浸透了他那残破不堪的衣裳,顺着他的腿流到雪地上。
“叫你走快点你没听见?!”
又是重重的一鞭落下,孩童本就因几天未曾进食而虚弱无比,这鞭落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哎哟!你个死东西!”
板车上一个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因此时本是上坡路,随着孩童体力不支倒下,板车便倒退着向下退去,连带着绳子还套在那单薄肩上的孩童一起滑走。
“你个没用的东西!快起来!”
那中年男人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孩童后背,孩童挣扎着动了动,却没能爬起来。
“废物!”
男子再次挥鞭,那鞭子却没能落下。他本想破口大骂,可一抬头,却是缩了缩。
他不识得来人是谁,但该少年身上庄肃的气息却让他不由自主的退却了。
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他硬着头皮下了板车瞪着少年道:“你做什么?”
少年身后的人蹲下将地上的孩童翻了个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道:“还活着。”
站着的少年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给孩童盖好,而后起身对中年男子道:“你是他什么人。”
“你管我是他什么人!”
蹲在地上的人起身拔剑架在中年男子颈侧道:“放肆!世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然要你狗命!”
“世世世世......世子......”中年男子见剑离自己脖子那么近,顿时软了腿。
“睿光,无碍。”
“哼!”
钟睿光收剑回鞘,来到少年身后站定。
少年道:“说。”
只是一个说字出口,中年男子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冷汗自他额角滑落,他赶忙哆嗦道:“买买......买的,奴奴奴奴......奴隶。”
“多少。”
“什么?”
钟睿光不满的皱眉,那中年男子赶紧又哆嗦道:“五......五个铜板。”
“睿光,给他一锭银。”
钟睿光从钱袋拿出一锭银丢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呆愣的接住。
那一脸肃穆的少年弯腰抱起孩童,钟睿光赶紧道:“睿曦,我来吧。”
“无妨。”少年道。
受了伤的孩童虚弱的睁开眼,呆呆的望着抱着他的少年。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气场又如此强大的人。
孩童自卑的合上眼,自己不过是个随时都可能会被打死的奴隶而已。
被这唤做世子的人抱到一处地方之后,孩童便再没见过他,每日只是有人来照料着受伤的他,又有人来教习他武功。
他不用再忍饥挨饿,不用再遭人毒打,他每日勤学苦练,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终于有一天,有人带他到那世子身前,告诉他以后他就叫小松,是世子的贴身侍卫。
小松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了,他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是值得的。
世子经常派他出去查探各种消息,可却让另一名为小竹的人整天随行,小松知道是自己不够强大,于是每次外出的时候便顺路拜师学艺。
别人见他手脚勤快,年纪小悟性又好,虽不是入门弟子,也愿意教授他些皮毛,渐渐的,他会的就多了。
小松习武根骨不错,加上他又刻苦,所以武艺上也是突飞猛进。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努力着,不断强化着自己,希望世子能够多看他一眼,他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世子的表扬,可他又害怕世子知道他偷偷学艺,指责他不能专心完成任务,便一直藏拙,希望有一天能给世子一个惊喜。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世子的强大让人望尘莫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企及……
小松有些苦恼,直到,他看到了洛清漄,一切转变由此而生,而他所学,也逐渐派上了用场。
那一年,洛清漄十岁,钟睿光十岁,钟睿曦十岁,他八岁。
他曾一度以为,洛清漄与钟睿光跟自己一样大,而钟睿曦则要年长些,毕竟他身量与十四岁的小竹一般高度,且他为人处事很是稳重老成。
可没料到,世子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
他开始筹谋,他要下一盘棋,只要这棋下的好,世子便一定会注意到他。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随着人的成长,他想要的更多。
当得知钟离安的命定之人便是祁暮雪时,他嫉妒的要发疯!
他知道福伯与外人在谋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没站出来,只是静静蛰伏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救人英雄’,那样已经身为将军的钟睿曦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可当他见到祁暮雪,他的心理便彻底扭曲了。
祁暮雪气质卓然,似那高山之巅的冰莲一般。修为又高,背景又显赫。
自己拿什么跟他比?
……
可到最后时,明明自己得到了他……
明明自己才是胜利者……
谁都没注意到他在将钟离安剜心时落下的泪,他捧住钟离安的脸,痛苦的跟他说对不起时,他心中似乎一下明朗了起来。
可是晚了,他的将军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