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老鼠吱吱乱叫的声音,小竹缓缓睁开了眼。
黑暗,潮湿,浓郁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嘎吱’一声,有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刺眼的光芒使得小竹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又‘嘎吱’一声,木门被合上,一切回归黑暗。
小竹感应不到任何人的气息,想来只是门被开了又关了。
他挣扎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绑的动弹不得。
突然有风一掠而过,有烛火被点燃,小竹这才知道,自己被困于一破旧的房屋内。
屋内四周摆有各种泥塑,蜘蛛网与厚重的灰尘遍布各个角落。昏暗的烛火随着蜡烛的融化也即将熄灭,小竹又挣了挣绳索,却并未挣脱开。
“巫坤真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座右使?没用的东西!”
“听他说有祁家人在场,你说能怎么办?”
“祁家人就祁家人!怕他们做什么!”
“你是不怕,你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
“哼!废物就喜欢找借口!照我说就直接上去打就行了!跑什么跑!”
“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哼!难道不是吗?”
……
巫坤?听这两人的话小竹推测应是那新郎官的名字。
小竹正猜测之际,门再次被推开,随后眼前便黑了下来——他头上被罩了个麻布袋。接着他被扛了起来,来人的肩膀顶着小竹的肚子,这使得他有些不舒服,加上想起刚刚屋内的气味,小竹几欲作呕,却都忍了下来。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后他被放了下来,没有了腐臭味,反而有股好闻的檀香味。
又过了好一会,他听见有一特意压低了嗓音的声音道:“你与将军府有何关系!”
小竹嘴还被封着无法回话,当然,他也没打算回答。
这时外面传来惨叫声,这男子看了小竹一眼就冲了出去。数息后,小竹再次被扛起。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最终这人将小竹扔下独自逃离。
“主子,我们救错人了,他不是那个话多的家伙。”
小竹未听见其他动静,自己头上的麻布袋便被扯下,站他身前的是个身材修长的戴着年娃面具的男子。那男子瞥了眼小竹就将麻布袋随手一扔,麻布袋便又套回了小竹的头上。
小竹:“......。”
心中的感谢瞬间如卡了壳般。
戴着年娃面具的男子领着众人离去没多久,钟离安也寻了过来,见到小竹安然无恙他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
钟离安对站在一边的祁暮雪感激道:“暮雪,多谢你此次相助。”
祁暮雪摇了摇头,“就算没有在下相助,凭公子的能力,也能很快寻到此处。”
“暮雪太看得起我了,呵呵。”钟离安笑道。
祁暮雪笑了笑没说话。
小竹道:“公子,我看见韩斗庚说的那戴着年娃面具的男子了,他们好似认错了人,误将我认成了别人。”
钟离安看向小竹,小竹接着道:“他们中的一人说救错了人,不过那戴面具的并未说话。”
“嗯,只要你没事就好。”钟离安在确认小竹无碍后便看向祁暮雪道,“暮雪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在身?”
祁暮雪摇了摇头:“并无。”
“那……”
“我就是来看看你。”
小竹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祁暮雪时就听见钟离安大笑道:“哈哈哈,多谢。”
祁暮雪道:“没什么好谢的。”
“那你现在呢,要回去了吗?”
“没有。”
“你若并无要事,那我们一起结伴而行,如何?”
祁暮雪侧过头来道:“可以吗?”
钟离安眨了眨眼睛:“有何不可?”
“好,那就劳烦公子了。”
钟离安微笑道:“暮雪再这么客气下去我可就反悔了。”
“多谢公子。”
“你看,又来了。”
祁暮雪抿嘴笑着,钟离安心跳却是漏了一拍。
世人有云:佳人一笑倾国倾城,此话钟离安向来不当回事。虽祁暮雪并非女子,但天下竟有笑的如此好看之人……
“暮雪,你笑起来真好看。”钟离安由衷道。
“真的吗?”
“嗯。”
“多谢夸奖。”
三人回去汇合,福伯担忧的看向几人,见三人无碍才舒了口气。韩斗庚围着小竹左三圈右三圈细细看过后道:“二哥啊,你没事吧?”
小竹点了点头。
韩斗庚皱了皱眉又道:“那这情况不对啊,你咋没挨打呢?”
小竹:“......。”
福伯白了韩斗庚一眼:“这可是你的特殊待遇,别人羡慕不来的。”
韩斗庚:“......。”
钟离安肃了肃容道:“今日所发生之事甚是蹊跷,不似简单的绑婚,南行一事恐有耽搁。”
福伯道:“民众之事为大。”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处理好那些天元合一教众后几人便分头行动,为避免打草惊蛇,也都只是暗暗行动。
据说附近一带偶有女子失踪。
据悉这些失踪的女子皆未出阁。
据查这些女子全都是至阴之体。
为何只是寻至阴之体的女子?
如果只是至阴之体,钟离安倒是可以认为是练就某种邪功,可是今天遇见的这么明目张胆的绑婚又是为哪般?
这里只是个小镇,钟家在这也没有势力,钟离安将附近的镇子与村庄那些未出阁的女子的生辰八字做了个筛选,这才发现那天所救的女子是这片地方最后一位至阴之体。
为了防止那歹人对那女子不利,几人快速查到了那女子的身份信息,又火速前往赶到她家里。
然而让钟离安几人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那女子竟然未曾回来!
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能去哪呢?难不成在回来的途中就又被劫走了?
钟离安抬头环顾着四周,这明明是青天白日,但却是家家大门紧闭,是因为有女子失踪引起的?那他们有没有报官?
这时小竹眼尖的发现了前方有户人家的门开了一条缝,那人探头朝外望了望。还不等小竹动作,韩斗庚快速来到了那家的门前,挡住了那即将合上的大门。
“哎!别关!”韩斗庚伸手道。
那户人家被吓得使劲关上了门。
韩斗庚:“……。”
小竹上前来不满的拍掉了韩斗庚使劲在门上敲击着的手,他对门内的人家道:“老人家,您莫怕,我这幺弟并无恶意。”
里面半晌未传出声音,小竹又道:“您不开门也没有关系,我们几人是远道而来打算去京城投奔舅舅的,途径此地,只是很疑惑明明现在是大白天,却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呢?”
钟离安几人也上前来到门处,门内的人依旧没有回复,过了会门再次开了一条缝,那老者看了看小竹与韩斗庚,又朝钟离安几人的方向望来。沉默片刻后老者开口道:“进来吧。”
“谢谢老伯。”几人道着谢,福伯颔首。
老者领着几人进了院子,院子并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老者道:“我这没那么多凳子,你们随意吧。”那老者搬了两张凳子,自己一张,给了福伯一张,而后他叹了口气又道:“我见你们也都是良善之人,快离开这吧。”
几人面面相觑,钟离安看向福伯,福伯对那老者道:“这位兄长,这是何意?为何要赶紧离开这?。”
那老者来到大门口,将门微微打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而后关上门落上门闩。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一年了啊,都不敢出门,家里有女娃的藏女娃,有郎儿的藏郎儿。哦,我们这里的郎儿就是小子的意思。
这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是在离我们这不算近的一个镇子上,当时是有个女娃不见了。不过那女娃是那员外的一个小妾所生,平时也不受宠,所以不见了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后来时间长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发生好几起失踪的案子了。”
老者说到这时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在回忆。
福伯道:“那他们可有报官?”
老者摇了摇头:“报官?掌管这些地带的府尹家的郎儿也失踪了,他自己都疯了,报给谁?”
福伯疑惑道:“连郎儿也失踪了?”
“是啊,女娃跟郎儿都有失踪的。”
几人陷入沉思,他们的关注点都出现了偏差,没想到情况比所了解的更为严峻!
福伯道:“这案子这么严重,报案了其他人也会管。”
“没用,大家都知道这事情不简单,没人愿意管。”老者说完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
钟离安垂眸,对于官场他了解的并不多,如何妥善治理一方他更是不知。可是他知道,天鸿朝的民众遇到了他们无法解决的事情。
这时就见一直沉默着的韩斗庚‘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激动的指着自己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是你们所说的至阴之体!”
韩斗庚见众人朝他看去似是不信,他又道:“真的!小时候我爹偶尔还会拿我的八字说事呢!说我将来克妻,可能讨不到媳妇,到时候就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不过我偷偷的找神算子算过了,他说我不会孤独终老,会出现一命格与我相反之人,嘿嘿嘿。”
当韩斗庚说完时他看了看众人,却发现几人都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福伯起身将韩斗庚前后打量了一番后道:“我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