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都喝的有些多,不过海量的钟离安并没事,只是韩斗庚喝多了抱着院子里的树倾诉了一夜的‘相思苦’。
次日清晨,钟离安习惯性的早起做些舒展筋骨的活动,伤口还没彻底好利索,他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在这睡的可还习惯?”
钟离安转头,见是明志便道:“谢大哥关心,睡的习惯。”
明志招手:“来,大哥带你了解下寨子。”
“多谢大哥。”
不远处小竹欲走过来,却被钟离安制止了。
两人一路行至后山上了山坡,期间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最终还是明志打破了沉默,他道:“你并非城南胡家人,你们三人也并非兄弟,我说的可对?”
钟离安还未接话便又听明志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但若是与寨子为敌,我饶不了你们。”
钟离安道:“这点大哥可以放心,不过我们几人的确是兄弟。”
“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与你那二弟还有那老者带了□□。关于面具,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是我的老本行。至于三弟,他是有几分本事,只是生不逢时。”
“大当家认识他?”
“顺风耳韩斗庚,如何不识得。”
钟离安垂眸,只怕是这小子昨天喝多了倒豆子一样把几人身份不小心倒出来了吧?
明志又道:“你们若是想在山寨待着,就安分守已。若不想,随时可以走。”
钟离安笑道:“嗯,谢谢大哥。”
“行了,话也说完了,回去了,老陈一会看不到我该着急了。”
钟离安笑道:“大哥与二哥若是将面具去掉,当初也同样进不了军营的。”
明志顿足,“为何?……等等,你看得出来?”
“不细看毫无破绽。”钟离安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
“别唬我了,早就看出来了吧。”
钟离安但笑不语。
“大哥!大哥!大哥!”
听到大刀陈焦急的声音后,明志对钟离安道:“该回去了。”
钟离安点了点头。
明志下山的速度很快,见大刀陈像无头苍蝇般原地打着转便道:“多大个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大刀陈傻傻的笑了笑:“嘿嘿,我以为你一走了之了。”
明志也笑道:“想什么呢,就是跟三弟他哥谈两句话。”
“哦。”
“今天我会下山一趟,你好好守着寨子。”
“好。”
“三弟他哥,你跟我去一趟吧,也好熟悉下附近的镇子。”明志侧身对钟离安道。
钟离安点了点头。
明志对大刀陈好生嘱咐了一番后才带领着钟离安、小竹与福伯下了山。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闷闷的,明志担心有雨,便建议一行人加快速度。
下山的目的就是采买些缺乏的物件,最重要的就是买药。
不管在天鸿朝还是其他地方,不管是城、镇亦或是乡,药永远都不便宜。
钟离安推测,只怕寨子里的人每次下山去劫财都是因为买药的银两不足了吧。
药铺掌柜是个年逾古稀的老者,此时他熟络的跟明志打着招呼:“小志,你又来买药了啊。”
明志点了点头:“嗯。”
老者关心的问道:“小天跟二娃子的伤寒好些了吧,还有大狗子、钱宇、孙柘的哮喘都好些了吗?”
明志微笑道:“都好些了,谢谢您老。”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有些伤病是胎里带的,药石无医,若出现个什么意外,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明志点头:“嗯,记住了。”
大包小包的药材被明志全放到了一个麻袋里,然后他自己背着。
钟离安伸手要去拿麻袋,却被明志挡了下来,他道:“我自己来就行。”
钟离安默默的跟在了明志身后。
明志心里牵挂着大刀陈与寨子,也没注意到小竹的离去。
“哎,那是明志吗?他从药堂方向来的,这是又抓了许多的药吗?”“下次大刀陈下山‘找家禽’的时候再多给些银两吧。”“哎,能帮衬就帮衬吧。”……
钟离安无意中听见路人的对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明志的背影。
很快,东西采买完毕,明志这才发现少了个人,他焦急又自责道:“糟糕,忘记你们人生地不熟的了,小二弟走丢了!”
钟离安笑了笑安抚道:“抱歉大哥,是我让他去买点东西了,他一会就回来了。”
明志松了口气:“哦,没丢就好,只是你要买什么东西?”
钟离安道:“也没什么,就是些寻常物什。”
明志点了点头。
福伯并未跟着三人东奔西跑,明志担心福伯累着就指了地点让福伯等着他们回来,而现在该买的也已经买完了,所以他与钟离安找到福伯后几人便一起等着小竹。
小竹也没耽搁时间,紧赶的置办好后赶着马车过来与钟离安汇合。
钟离安不可能一直待在山寨,他让小竹去采买了些衣物、鞋子与小食,计划让明志与大刀陈带着那些弟兄们去离这最近的庄子上去,每个庄子周围都有万亩良田。若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楼、铺,挂在将军府下的酒楼或者其他铺面不少,天鸿各地皆有。
关于钟家产业说来话长,不过全都得归功于钟离安的母亲,那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要不是她,钟家只怕依旧只是靠俸禄过着两袖清风的日子。至于皇上赏赐什么的,钟家向来都是分发给底下一众兵将的。
天越来越暗,开始飘起了毛毛雨,而这时小竹也到了。
明志有些呆愣的看着‘小二弟’熟稔的驾着一辆颇大的骈马到来。他微微皱了皱眉道:“寨子有寨子的规矩,就算是抢,也得付出一定代价。你这马车若是从别处牵的,还请还回去。”
福伯笑道:“这点银两,我们还不需要去偷摸。”
小竹下了马车就要将钟离安搀扶上去。
钟离安摆手,而后转身将福伯扶了上去。
明志将那麻袋药放入马车厢后便下了马车。
钟离安扶住马车门道:“大哥,上来吧。”
明志摇了摇头:“我就不上去了。”
钟离安心下了然,他关好马车门,叮嘱小竹一定要注意福伯以及自身安危之后来到明志身旁道:“我们先行离开吧。”
明志有些犹豫的看向马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与钟离安一同离开。
两人一路快速穿行着,飘落的毛毛雨变为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山路上逐渐开始出现不少脚印,虽然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不清,但是钟离安依旧肯定,有群人上山了!
当下他也不管是否会引起明志猜忌,便直接提速如离弦之箭般朝山寨的位置飞去。
残破不堪的高围墙,歪榻被烧毁的观望塔,整个寨子到处冒着青烟。
钟离安听到家禽的叫声后来到后方,鸡鸭完好无损。他又去了趟猪圈,猪圈的栏被拱坏了,猪全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雨越下越大,冲去了所有可以辨别的痕迹,没多久明志也到了。
明志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寨子里没有出现尸体,那就是好消息。他来到后山山腰处,掀起伪装的遮挡板后轻轻一跃。钟离安紧跟其后。
有血腥味传来,前方明亮起来。
那群人一见明志回来了,年纪小点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各自拿下使劲捂住自己嘴的手扑过来抱住明志嚎啕大哭。
明志轻声安抚着孩子们,有年长的过来领住孩子,哽咽不止的对明志道:“大当家的,二当家他......他......”
明志一个箭步来到大刀陈的身边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钟离安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明志,而后环顾了一圈,寨子里的人都在,却唯独少了韩斗庚。
明志没有丝毫怀疑的直接揭盖倒出药丸喂给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刀陈。可是丹药放进口中后却不见大刀陈吞咽,有人递上来一个水袋放在大刀陈口边,明志直接拿过水袋喝了一口又含住一口,只见他俯身下去直接将口中水过渡到大刀陈的口中,但却无济于事,水全都从大刀陈的嘴角流了出来。
大刀陈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冰冷,明志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阿朵,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明志说完又喂了一口,可没用。他没有停依旧喂,水依旧从大刀陈嘴角流出。
从大刀陈嘴角流出的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水袋换了一个又一个,而这时大刀陈的气息也似有若无了。
明志俯在大刀陈身上泣不成声:“阿朵,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都怨我,都怨我!”
众人心里哀切,有人用袖摆拭着溢出眼眶的泪水。而堂堂七尺男儿明志此时更是已经崩溃,泪水似决堤般汹涌而出。
他趴在大刀陈胸口处轻喃着:“阿朵,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晦暗,我低沉,我那般低微如尘埃。我不敢碰触你,你那么美好,像天上的明月,我多看你一眼都仿佛会玷污你一般。
可我自私,我不想离开你,是我带你流浪过着不安稳的生活,是我能力不足,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好不好?阿朵......阿朵......”
周围其他兄弟有不少转过身去不敢看他们二当家即将离去的这一幕,孩子们泪流满面却紧紧咬着嘴唇力图让自己发不出哭声,沉重的哀伤压抑着所有人。
这时大刀陈唇色开始发紫,钟离安赶紧伸手将他扶起来并在他胸前点了起来。
‘哇’的一声,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钟离安捡过地上的瓷瓶倒出药丸喂了一颗进去,又拿过水袋喂给大刀陈喝。
大刀陈的面色慢慢恢复着正常,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明志一把擦掉泪痕感激的看向钟离安,他想要道谢,可此时的他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样定定的望着钟离安。
钟离安摆手,示意他不用道谢。他道:“大当家的无需言谢,只是我未曾见到三弟,还望大当家的帮我询问下诸位兄弟。”
明志抬头看向众人道:“你们有谁看到三当家的了?”
众人皆摇着头,有一青年道:“二当家感到有危险,就让我们都下到这里,他自己出去了,三当家担心二当家的,就跟着二当家的一起出去了。
等外面静下来后我们出去,可就只看见二当家的,没看见三当家的。我们本来要组织人手去寻找三当家的,可却射来一只箭矢让我们别动。”
明志眉头深锁:“那箭矢现在何处?“
青年弯腰捡起放在他脚边的一支穿过张纸条的箭矢,将它递给明志。
待明志看过后钟离安对他道:“大哥,能否将箭矢给我看下。”
明志将箭矢递给了钟离安。
钟离安心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箭矢尾端有一小撮短短的黑色绒毛,他不会认错,这箭矢乃将军府暗卫所有!自他父母去世后暗卫也同时消失不知所踪,这箭矢却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这事是否又跟自己有关?还是说有人冒充?那目的又是为何?
外面已经无事,但是谁也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突然回来。钟离安担心小竹跟福伯回来找不到自己,便打算出去路口去迎接。
雨已经停了,小竹赶着马车也到了,钟离安上前无意识的往前方山坡上一瞟,却看见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身影,他立马追了过去但却毫无所获。
难道真是他看花了眼?
韩斗庚——箭矢——身影,这些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是否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