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日两夜之后,秋猎之日,终是到临。
南宫轩辕满意的看向他身前的一众,而后侧过头看向友邦乌梁几人。
乌梁本次参赛者共有四人,几人中一发冠高束,肤色偏白的高个子笑眯眯的对南宫轩辕道:“天鸿陛下,前几日事先了解得知了贵朝往年秋猎时的一些规矩,我等认为可以再增加点乐趣。”
南宫轩辕似乎很感兴趣道:“哦?请讲。”
“陛下不若将一人一马的规矩改成二人一马如何?”
南宫轩辕一听,立马点头:“煞是有趣,小金子,去传朕的旨意,将一人一马的规矩改成二人一马。”
“是~”
乌梁几人眼中的笑意掩藏不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排到钟离安的时候就只剩他一人了。
南宫轩辕惊愕道:“怎就只剩钟离大将军一人了?”
还不等乌梁几人开口,钟离安道:“臣一人足以。”
南宫轩辕大掌一拍:“好!不愧为朕的天鸿第一将军!”
“皇上谬赞。”
参赛所用马匹皆是统一分配,并非是个人提供。轮到钟离安时,就只剩一只体弱多病的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马了。
南宫轩辕大发雷霆,斥责掌事玩忽职守,连马匹都不能准备充足,还妄想鱼目混珠将病马混入其中。
钟离安垂眸,他踱步来到那瘦弱的马匹前,捋了捋马鬃毛道:“就它吧。”
“小……钟离将军,本宫……”
南宫慕云还未说完就被乌梁人打断了去:“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坏了规矩?”
南宫慕云皱眉:“规矩不规矩也是大天鸿说了算!”
“好一个大天鸿说了算!无妨,你们若想改规矩便改,我们乌梁国没有那小气之人,什么胜之不武的话还是说不出来的。”
南宫慕云怒斥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本次……”
为避免事情因自己扩大,钟离安赶紧打岔道:“太子殿下,无妨,这马与微臣有缘,只是恳请皇上,若今日一赛微臣胜出,还请皇上将此马相赠与微臣。”
南宫轩辕大手一挥:“允了。”
“谢皇上。”
见钟离安竟然开口索要这匹病马,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拙看漏了些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匹又瘦又小的马都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关注的。故众人猜测应当是钟离将军给皇上一个台阶下,以弥补本次秋猎的疏忽。
随着南宫轩辕朝天射出一箭,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策马入林。
待众人走后头戴锥帽的南宫国清走上前,她看向树林对南宫轩辕道:“父皇这么做有失公正。”
“朕只是在考验他而已。”
“父皇,国清已经懂得分辨是非。”
南宫轩辕面色一沉:“你想忤逆朕!?”
“不敢,您是国清的父皇。”
南宫轩辕气结,自小起南宫国清就向着钟离安,虽然谨言慎语但是话中无不摆明了钟离安是对,他是错。
他乃一朝天子,因为宠爱这唯一的女儿便是再三的忍了。可随着南宫国清的成长,她不似寻常女儿家听从父母之意,而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与想法。起先南宫轩辕还骄傲的称公主就是要如此,可渐渐的他便觉得女儿家还是乖巧些的好。
而本次一改往昔女眷不得参与围猎一事,也因她而更改。
事态发展的有些脱离掌控。
这边南宫轩辕暗自思忖着,那边猎场中可是热闹的要翻天。
小到野鸡、兔子,大到鹿、狍子,甚至还有熊。众人攒足了劲施展自己的本事,力求提升自己在心中那个她的心里位置。
依然是洛清漄、南宫慕云以及钟离安这几组慢悠悠的晃在后面。
钟离安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另外两组另外两人则是干瞪眼着急的直上火,奈何身份地位不如南宫慕云以及洛清漄。
钟离安道:“你们该上马了。”
洛清漄没应声,只是怯怯的握紧了缰绳。
南宫慕云平静道:“不着急。”他转过头来对礼部尚书之子费颜宁道:“你先去。”
费颜宁:“……。”他道为何太子殿下会将缰绳握在他自己手上,原来如此。
费颜宁看向跟洛侯爷一组的左丞相之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孙志超点了点头,只见他朝洛清漄拱手道:“侯爷,能否将马匹借我一用。”
呜呼哀哉!
费颜宁抚了抚额,他的意思是问孙志超要不要跟他先一起走。谁知这个家伙……
可不想洛清漄竟犹犹豫豫的将缰绳递给了孙志超。
孙志超拱手:“多谢侯爷。”
他一个翻身利落上了马背,并且朝费颜宁伸出左手。
费颜宁左看看右看看,终是硬着头皮上了马。
“太子殿下,大将军,侯爷,我二人先行一步,告辞!”孙志超握着缰绳朝这边三人抱拳。
钟离安同样朝孙志超抱拳。
洛清漄看了眼钟离安,又看向南宫慕云,而后没吭声迈着步子向前行。
南宫慕云一把将洛清漄拉起,本想让洛清漄与他同骑,哪料洛清漄拼命挣扎,他口中还不断喊着:“放开本候!放开本候!……”
钟离安瞥了眼洛清漄后对那二人道:“微臣不才,就不奉陪了。太子殿下,侯爷,告辞。”
南宫慕云一见钟离安要走,也不管洛清漄了,他放开洛清漄后追了过去。
稍远处的洛清珊连连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秋猎地址并未更改,依旧是上次的地方。
钟离安选了个地方上了树打算守株待兔。
今日日头不错,微风习习,他斜靠在树主干上双手垫在脑后闭上双眼假寐,甚是悠闲。
“你倒是惬意。”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钟离安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洛清漄自顾自的倚靠在树干另一侧。
之后两人谁也未说一句话,许久后有沉重的马蹄声响起。
“嘿,有肥羊路过,你不下手我可下手了。”洛清漄瞟了眼钟离安,见钟离安依旧未有任何动作便俯冲了下去。
一阵风起。
“我的猎物!我的猎物怎么不见了!”
钟离安睁开一只眼,透过叶隙见下方两男子一脸懵圈的骑在马上原地打转。
他伸手摘下片叶子放在唇上一吹,尖锐刺耳的声音惊起无数林中之鸟,底下骏马一声嘶吼撒开蹄子飞快狂奔,而后这片地方恢复平静。
很快洛清漄返回,他双手抱怀道:“还是你厉害,别个乐声引鸟共鸣,你能吓走一个军队。”
钟离安弃掉树叶:“我该说多谢夸奖么?”
“那倒不用,记住夸奖你的人就行了。”
“呵。”
“对了,南宫国清前几日请旨了。”
见钟离安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洛清漄又道:“你要当驸马爷了。”
“洛清漄,你莫胡言乱语。”
“不信你自己问去。”
可洛清漄盯了钟离安半天,也未在他脸上看出一丝表情。
“从我认识你起,你就一直绷着个脸,这次醒来后倒是多了不少表情,现在这是要恢复如初了?”
钟离安未接话,就在洛清漄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道:“洛清漄,你可能查到我父母以前的事?”
洛清漄回复的很果断:“不能。”
钟离安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神情。
洛清漄道:“你别不相信,就算我能查到祁门的事也查不到前镇国将军与将军夫人的事情。我只知道你母亲本是你祖父从战场带回来的孤儿,长大后与你父亲两情相悦缔结连理。不过这事在天鸿只怕无人不知。”
洛清漄说到这又看了看钟离安,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开口。
钟离安垂首:“我不怎么记得我母亲的样貌了。”只记得天鸿才貌双绝第一人是她了。
钟离安说完看向天,而后微弓身躯,几个雀跃便不见人影了。
洛清漄看了下自己放猎物的位置后朝钟离安离去的位置飞了过去。
钟离安找到乌梁几人的时候那几人正在盘点猎物。
见钟离安到来,四人不惊也不慌,其中一人道:“钟离将军真乃大丈夫,只是未免有些托大了。另外嘛……将军大人现在也不过是挂着个职称罢了,只怕本次回京,将军便只是世子了。只是不知道将军大人手中的虎符是否还在呢?”
钟离安面无表情伫立在那,不知是认可了乌梁人的话还是其他。
恰巧南宫慕云路过听到,他当即打马转向:“吁!区区乌梁,在此大放厥词!”他一拉缰绳,下了马牵着走到钟离安身旁。
钟离安不着痕迹的向边上移了两步。
“哟,天鸿太子也来了。啧啧啧,两位这么一站,竟然无比般配,如对璧人般。”
钟离安正要发作,突然其中两人捂着大腿嗷叫不止,而后一只肥美的野兔从他们身侧逃了开去。
被射中的两人高声吼道:“哪个瞎了眼的!!!”
不远处洛清漄战战兢兢的抱着弓箭想要反向跑开。
四人中的高个飞身将洛清漄提了过来。他怒道:“洛侯爷,你这是何意!”
洛清漄被提的脚沾不着地,他拼命挣扎:“你们做什么!放开本候!放开!再不放开本候!小心天鸿太子殿下灭你九族!”
乌梁高个:“这就是你们天鸿的待客之道?!伤我族人还大言不惭灭九族?!我们是乌梁人你天鸿有何权利!”
洛清漄害怕的大喊:“来……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岂有此理!倒打一耙!”
洛清漄哽咽哀嚎着:“救……救命啊!太子殿下!救……救我!!”
洛清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过乌梁那高个子的衣袖就开始擦,高个子一顿恶心将洛清漄放了下来而后削掉衣袖。
洛清漄赶紧跑到南宫慕云身后不远不近的躲着。
钟离安踱步走向那四人,四人连连后退。
钟离安挑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将不过是想给你们分析情况而已。”
受伤了的个子最矮小者道:“分析什么情况?我看你是想乘机谋害我等!”
“呵,谋害你们几个本将不需要乘机。”钟离安一个闪身,眨眼回到原地之时那四人背上箭篓已经易主。
乌梁几人立马靠拢警惕的盯着钟离安。
钟离安一撒手,箭篓掉落在地,但却无人敢捡。
钟离安看了看地上的箭矢道:“你们知道哪只箭矢是自己的?”
乌梁高个:“这都一样谁知道。”
钟离安面无表情道:“那请问,你们如何断定伤了你们的那两支箭矢就是洛侯爷所射?”
“就他站在我们后面!不是他是谁!”
“那只是你看见的。”
乌梁高个反问:“那他为什么要跑!”
钟离安看了眼躲在南宫慕云身后畏畏缩缩的洛清漄道:“天下人皆知天鸿洛侯爷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罢了。你们满身杀气,他能不跑?只是被吓得跑不动罢了。”
“强词夺理!”
钟离安指着地上箭篓道:“每人篓里十支箭矢,他篓里现刚好十支,不过若尔等打算继续无理取闹,那便等候皇上定夺吧,只是明妃娘娘定要一番伤心了,毕竟自己胞弟受他人陷害而郁郁寡欢导致生活不能自理,也是很让人难过了。”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将军!好!好!好!我们走着瞧!”
没受伤的两人将受伤的两人扶上马背,又将猎物装好放上另一匹马的马背让马驮住。
钟离安缓缓道:“人可以走,猎物留下。”
“欺人太甚!!!!”未受伤的两人立马暴起挥剑向钟离安刺来。
突然一清浅飘渺男声响起:“今日初一,虽暖阳徐风,但非黄道吉日,不宜动干戈,还望两位住手,化干戈为玉帛,祁暮雪在此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