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血,刺目的鲜血从沈唯头上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何意哭着用手去堵住他的伤口,但是不管她怎么堵,他的血就像流不完一样,拼命的往外流。越来越多的血涌了出来,汩汩地穿过她的手掌,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双手并用替他捂住伤口,眼泪混在血里,肃然成冰,然而任凭她如何努力,也不能改变他流血的事实。
    “不要,不要流了。”她哭着祈求道,怀里的沈唯逐渐冰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哼,你想得美,我不仅要让他流,我还要让他的血流干,看你怎么救他。”面目可憎的刘老二狰狞地举起刀,疯狂地往沈唯身上刺去,一刀,两刀……刀刀刺在何意的心上。
    “不要,不要……”
    她大声地挣扎着,忽然间从梦中醒了过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幕不是真的,是梦。
    入眼还是梦中那片刺眼的红,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后,才发现周围一片雪白。
    她在医院里。
    “囡囡,你醒了?”从门外进来的韩梅惊喜地看着她,急忙将手中的粥放在柜子上,上前拉住她的手,“囡囡,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的好女儿,你受苦了。”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彻底将何意的思绪拉了回来,医院,受伤,绑架……一个又一个词汇钻进她的脑子里。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沈唯!
    “妈,他呢?沈唯呢?”她环顾四周,这里并没有沈唯的身影。
    “他……”
    何意的心瞬间往下沉了沉,“妈,他在哪里,他有没有事?”
    “他在……”
    韩梅犹豫不决的样子在何意看来就是大事不好,忆起昏迷前落在她脸上的血,一个可怕的想法跃进她的脑海中。
    不会的,不会的。
    刹那间,她脸色无比苍白。
    推开韩梅,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呢,他是她的英雄啊,英雄是不会死的。
    凭借着超常的力气,她一口气跑到急诊室门口,恰好急诊室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医生摘了口罩,冲她摇了摇头,随后让开身体露出身后盖着白布的躯体。
    “请节哀!”
    一个晴天霹雳。
    何意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想去揭开他身上的白布,看看自己的爱人最后一眼,却被医生和护士齐齐阻拦。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声嘶力竭,除了脸上抑制不住的眼泪,她看起来整个人是那样的平静。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的,你怎么会走了呢,你回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嫁给你,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呢?”
    “沈先生,你回来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对你说,我很爱你,从第一次在老年大学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那么好,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宝贵。很多时候我都怕自己配不上你,但是你总是给我无限自信,告诉我我们两个人天生就是该在一起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快乐,我贪心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想要嫁给你,做你的太太,一辈子陪着你,你也一辈子陪着我……”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抛下我先走了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对不起,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她趴在那里,痛苦地呜咽一声,眼泪打湿了头发,糊了满脸。
    极度的伤心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乖宝,过来。”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沈唯在叫她。
    你来接我了吗,你是来接我一起走的吗?
    她恍恍惚惚的抬起头。
    然后……她看见头上裹着纱布的沈唯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不仅如此,在他身后,他的父母,韩女士,干妈,程询,周叔,秋天,赵晗,成琦……她认识的所有人都站在他身后。
    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你你你……这这这……”她瞪大眼睛,颤抖的手指指沈唯又指指病床上的人,“我我我……这这这……”
    沈唯轻轻包住她的手指,“那不是我,我还活着。”
    “啊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让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活啊。”
    终于,逝者的父母挤了进来,嚎哭着扑向床上的人。
    “这位家属,病人因车祸伤到心脉,因抢救无效于晚上十点零八分逝世,请你们节哀。”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同时低下头替逝者默哀。
    还在状况之外的何意也赶紧跟着低下头,对不起,打扰您安息了!
    车祸去世的小伙子被推走了,医生和护士也呼呼啦啦地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何意他们一堆人。
    “那个……我……我……”她解释了半天一句话也憋出来,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谁能来救救她啊。
    死亡真的不过如此了!
    面对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实在是没勇气再待在这里了,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于是她像一只鸵鸟一样准备埋头逃走。
    脚还没动两步,她就一头扎进沈唯的怀里。
    下一秒,她被他一个打横抱起,“羞什么,大家都知道你爱我。”顿了顿,他接着道,“当然,我更知道。”
    “对对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嘛,我们都懂。”众人如梦初醒地点头附和道。
    啊啊啊啊啊啊我求求你们别说话闭嘴吧。
    “孩子啊别怕,要是他欺负你跟我们说,看我们不打死他。”
    “没错,孩子你别怕,有我们给你撑腰呢……”
    不不不,我求你们了,真的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怕,我现在就怕你们开口讲话。
    “囡囡啊,虽然……算了,你开心就好。”韩梅憋了半天又把想说的话憋回了心里。
    “好家伙,看不出来啊小意,高,实在是高!”赵晗,成琦和秋天一起竖起大拇指,称赞中透露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耶稣佛祖玛莉亚,求求你们来个人让我昏过去吧,我真的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不该我承受的。
    幸运的是不知道哪路神仙听见了她的祈祷,围观的人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不幸的是,她没有晕过去。
    啊苍天误我。
    “人都走了,不要装晕,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她准备装晕暂时渡过难关的时候,沈唯好似知道她的打算及时出声阻止了她。
    “没有,我哪能装晕呢呵呵……我才不会用那么幼稚的手段。”她讪笑着回答,仿佛刚才那个眼睛半闭随时准备昏过去的人不是她。
    “嗯,我知道。”沈唯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如果他嘴角没有笑意的话。
    何意悄悄抬眼觑了他一眼,她怀疑他在内涵她。
    沈唯抱着她往病房走。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自己还伤着呢。”何意担心他的身体不敢用力挣扎。
    “我头疼,别动。”
    一句话让何意乖乖地停止动作待在了他怀里。
    “你头疼还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
    “我自己走吧,一会儿一声看见准要说我虐待你这个病人。”
    “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我心疼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哦。”
    “好吧,你确实可以,但是你真的真的能不能放我下来啊,我担心你嘛。”
    “好了,到了。”不管她说什么,总是嗯嗯嗯点头的沈唯将她放在病床上,自己则两手撑在她面前。
    “喜欢我,嗯?”
    “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
    “想嫁给我?”
    何意自己说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污染耳朵的虎狼之词啊,她简直尴尬得脚趾当即能抠出一栋别墅来。
    她的视线左移又挪,就是不敢聚焦在沈唯身上。
    沈唯叹息一声:“好巧,我也是。”
    ???
    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
    何意诧异地抬起头。
    他也是,他也是什么?他也是喜欢她,想娶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我……唔……”
    沈唯没再给她机会,剩下的话全部都消失于两人的缱绻间。
    /
    护士查完房刚一出去,浑身冒热气快要烧起来的何意立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儿没憋死她。
    短短一个小时里她已经经历了两次社死现场,想到刚才护士进来时的眼神,她已经麻了。
    “好了没事的,她已经走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她理解的。”
    “啊啊啊你别说话。”何意扑过去捂住他的嘴,“都怪你,我都没脸见人了,出院,我现在就要出院。”
    沈唯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建议道:“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说着他便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你……”何意奋力抽出手,瞪他一眼后气鼓鼓地将头扭向窗外,轻声说道:“哼,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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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意,一个在社死现场反复横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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