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
莫沧颐破天荒的早上七点就醒了，天已经大亮，空调运行的声音有些令人烦躁。竹笋在一边懒懒的躺着，似乎是听见他起床的声音了，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闭上眼睛睡了。
猫。
白毛猫。
猫是不可能变成人的，莫沧颐也从来没幻想过竹笋能变成人。但是他看着这只猫就想到昨天九十一直播连麦瀚海阑干的事情。
少年给猫妖刷牙？
莫沧颐昨天在听这段直播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谢知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吓的一身冷汗。这是干什么？怎么这种时候会想到谢知契？
“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多骚话啊……”
莫沧颐咕咕囔囔的下了楼，每次都是听了苏浅谣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来着。谢知契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自己怎么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下楼来到卫生间，莫沧颐把牙刷从牙膏杯里拿了出来，挤上牙膏，刚准备往嘴里送时，脑子里“嗡”的一声。
——刷牙，是在摩擦身体的内部……
莫沧颐的表情有点复杂。
突然就不想刷牙了……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叶肃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谢知契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今天莫沧颐还是有些无所适从。平时他都是没有上午的，现在突然早起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他往沙发上一坐。
客厅的东西又摆的乱七八糟的了……平时都是谢知契做整理的啊。
上次这么自己一个人坐着是在什么时候呢……莫沧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八年前吧，那时候自己还在临都，白天打工，晚上自己一个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无事可做，就这么坐着看墙发呆，从下班时间一直发呆到晚上睡觉的时间。一直到后来开始做视频了，这种孤独又无聊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不太想回忆那段时间呢……
摸出手机来点开社交软件，公众号的推送区域又开始推一些营销号文章了。最上面的标题是“网博大v母校直播侮辱女性，学校：不是我校学生”，下面的缩略图是九珍果汁的主页截图。一看是自己这边的黑粉头子，莫沧颐来了兴趣，顺手就点了进去。
文章大致是说前几天九珍果汁在一所高校里开户外直播，说是在母校逛一逛，一边直播还一边指着路边的女大学生说什么“这个是母猪这个一看就是卖的”之类的。播的时候口嗨了，第二天就被几个女权博主抓出来艾特那个“母校”了。莫沧颐觉得好笑，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因为他点了关于“九珍果汁”的文章，所以退出来之后这边公众号区域自动给他推送了更多关于他的文章。往下扒拉了一下，莫沧颐又看见一条“可选全母，这钱也太好挣了？”
什么可选全母？
点开以后看了才知道原来是网博博主转发帖子恰饭的事情。一个生鲜配送的平台打广告说是59元卖十只蟹，公4两5只，母3两5只。所有人都以为是每只4两的意思。结果，到手倒的确是总共七两的10只小螃蟹宝宝。而这些转发恰饭的人，包括“九珍果汁”，文案都是“可选全母”。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他妈哈哈哈哈哈……”
文章里面气急败坏的写着：“去九珍果汁主页看了一下，他一天转发5条小广告，一条小广告100，一天赚500，一个月就是15000。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就这还造谣女权打拳实现经济独立，还说wag恰烂钱呢……人家一个月的商单都没你一天的多……”
扯上wag了？莫沧颐微微蹙眉，再往下讲的就不是恰烂钱的事情了，讲的是九珍果汁的吸粉途径。他吸粉一方面是“正义冲拳”吸引的男性，另一方面就是攻击wag五个人吸引黑粉了。这一段加的有些莫名其妙，莫沧颐看的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往上翻了翻，看写这个文章的作者才是一级，看来还没写几篇文章……
这个作者叫……“今天又有什么瓜”，一股浓郁的营销号味儿。头像是模糊一片，不知道跟那儿截出来的图，但莫沧颐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啊！这不是那天演唱会之后吃的烤冷面吗？”
莫沧颐吓了一跳，摸出手机来就给苏浅谣打电话。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苏浅谣的声音听着挺精神，看着应该是已经起床了。莫沧颐也不拐弯抹角，张口就来：“你还写公众号文章的吗？”
“……”半晌，苏浅谣道：“你看见了？”
“我当然看见了，你写的九珍果汁恰烂钱的那个……哇你很懂这些恰饭套路啊，我看着都想骂他了……哎不对本来我就想骂他……”
苏浅谣呵呵笑了两声：“因为那个广告商也找过我让我转发，我给拒了。”
她的粉丝量比九珍果汁还多一些，广告费估计会差不多。不过苏浅谣从来不接这些，所以莫沧颐一度以为她不知道商单的价格的。
“放心好了，这都是在谢知契的指导下做的哦！”
莫沧颐吃了一惊：“谢知契教你的？”
“也不能说是他教我的吧，我说我想做几个这样的营销号试试，他就指导我了一下嘻嘻……啊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莫沧颐歪头皱眉：“什么事？”
苏浅谣的声音听着很是欢快：“我要带就不睡瞎玩几天！你们那边急不急？杰出颁奖之前有什么事吗？我估计得玩过这几天才能把他劝回来呢……”
“……”莫沧颐有些无语，想到叶肃恭临走前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叹息一声：“随便，你能让他打起精神的话就太感谢了……”
“放心好啦，那我挂了呦！”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莫沧颐翻了个白眼。
还出去瞎玩呢，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挂了电话之后莫沧颐站了起来，上楼进了自己的工作室。按了电源键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莫沧颐百无聊赖的点开了谢知契的聊天框。
“……”
莫沧颐随手打了个“我想你了。”
“哎呦卧槽怎么给发出去了！”莫沧颐万万没想到自己手一滑按了“发送”，瞬间那四个字就发了出去。他手忙脚乱的去点那个聊天气泡，本来想点撤回来着，误打误撞按成了删除。
“……”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把这条聊天记录给删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沧颐捂着脸仰天长啸。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还抬着头哀嚎的莫沧颐停了一下。他缓缓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挪开一点手露出一条缝来，去看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是……谢知契。
谢知契打电话过来了？
莫沧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来，滑了接听键。
“……喂？”
“喂？”谢知契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莫沧颐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话时脸上戴着的笑意，“你想我了？”
“……啊那个……那个是……怎么说……手滑……”
莫沧颐磕磕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正常的话。
“哈哈哈……”
谢知契的笑声传了过来，“明天我就回去啦，自己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吧？”
“……啊……有点儿……”莫沧颐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他结结巴巴的找着别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个……你现在不在上课什么的吗……”
“嗯……上午没什么事情呢，下午有一些活动。放轻松好啦，我肯定不会抛下正事不做的。”
莫沧颐重新坐了下来，在电竞椅上抱住了腿。
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那种恋爱中的小女生给男朋友打电话一样……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那个……”莫沧颐继续没话找话说，“听说你教苏浅谣怎么搞营销号？”
“那个啊，她说想做一下试试，我就稍微帮了一下忙吧。你怎么知道的？”
莫沧颐捏着自己额前垂下来的碎发：“我看到她写的推文了……”
“这样啊……”
“呐，话说……这样真的好吗？”莫沧颐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你说，苏浅谣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我自己平时最讨厌营销号了……”
谢知契轻声道：“营销号好像只是她进一步的发展而已。吕青瑶新发的那个帖子，就是苏浅谣指使的，后面话题就扯到右史左图去了吧？”
“对……我还奇怪为什么会扯到那边去呢……”
“苏浅谣说，她用了几个小号，带了一下节奏，同时还……花钱请了水军。”
“啊？”这操作莫沧颐是万万没想到的，“她自己带节奏还请了水军？”
谢知契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我也有知道她怎么做发言……关键是，你没注意到就不睡的话题里被带节奏了吧？因为负责钓鱼的她的小号表现的非常正常，注册时间也早，并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刚开的小号那样……”
也就是说，苏浅谣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有意培养各个平台的小号了……
莫沧颐的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来，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她怎么有这么多准备？
“这……”
“钓鱼”与“带节奏”，莫沧颐平生最厌恶的两个词。万万没想到，这两种方式有朝一日会成为帮助他们的工具。
这一次是为了帮助他们……但如果她用这些手段来进行攻击……那杀伤力不堪设想。
“放心一些，”谢知契安慰他道：“现在她是我们这边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是咱们的敌人，那当然可怕。但是她是我们这边的，那就得好好发挥她的作用啊。”
莫沧颐捂住了脸：“我有点转不过弯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她了……”
“别怕。”
谢知契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很是让人安心。
“有我在，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
莫沧颐深吸一口气，抱着手机，“嗯，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