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天下重归平静。
成启末年的这一场宫变,在腥风血雨之中终于落下帷幕。
皇后多年谋算落空被囚禁冷宫,郁郁寡欢。祁王因在宫中大受刺激而精神失常,终日念叨太子是怪物。树倒猢狲散,祁王党麾下有人临阵倒戈,大肆举证祁王谋逆之罪证,祁王一夜被贬为庶人,气数散尽。
大周多年隐秘大白天下,许多当日见过真假太子对决的人,因此事与帝王之名有损,不约而同纷纷闭口不言,可依旧挡不住一些流言蜚语在市井之间流传。
假太子为降服凶兽,听说自戕于宫廷之内,真太子勤王有功,却伤了君体,生死未卜。
宋家父子因救驾有功,镇北将军府加封一等护国公府。其它各位将士依功封赏,一时之间,富贵易主,京中换了天地。
不久,景隆帝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福王仁德宽厚,接过遗诏,继位登基,改年号为“永宁”,大赦天下。
*
永宁三年。
年三十夜晚,京城各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
护国公府的小主子们穿新衣提红灯,手拉手在下人们的看护中在府中燃放烟花,好不热闹。
护国公宋梁和夫人端坐在堂屋上,看着儿孙辈聚在一起热闹,目光慈爱。
“唉……”
窦氏忽然叹了口气,宋梁转头看着老妻,“怎么了?”
窦氏望着院子,“要是颜儿和殿下他们也在就好了。”
宋梁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低头扒着手中的花生,语气幽怨。
“哼,女大不中留!”
窦氏睨了他一眼,“大过年的,你不想吗?”
宋梁把花生皮往桌上一扔,抬起头跟老伴儿埋怨着,“我想她,她想我吗?姑娘大了胳膊肘都是朝外拐的,当初殿下要是顺了皇上的意思留在京城,是不是我们跟颜儿也能常常见一面,现在可好,跟着殿下去了咱们寻常人去不了的地儿,我看呐,等我咽气了她也不一定回来看我糟老头子一眼!”
窦氏刚要开口说他两句,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笑声。
“谁呀?在背后我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的?”
熟悉的声音和笑声,不是那几年未见的女儿宋井颜是谁?
夫妻俩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井颜一身大红,提着裙摆,笑靥如花的从外面冲进来,直直撞进二老怀里。
“爹!娘!女儿回来看你们来了——新年好!”
窦氏一脸激动,紧紧抱着女儿,“好、好、回来就好!团圆了,团圆了!”泪水控制不住的留下来。
宋梁扭过头,悄悄抹着眼角的热泪。
宋井颜偏过头,笑吟吟的喊他:“爹!你看看我呀?胳膊肘往外拐的您闺女回来啦!”
宋梁回神哼了她一声,“回来就回来,嚷嚷什么,爱回来不回来!谁稀罕。”
宋井颜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宋梁的胳膊,撒娇笑道:“让您老说个贴心话,难得呦,行!我稀罕您成吗?我可想死你们了!”
“哼!就你自己回来啊?殿下和我外孙们呢?”宋梁被姑娘撒娇磨的也端不住冷脸,露出喜悦的笑容。
“您老猜猜。”
“猜你个头呦!你这丫头还跟当年一样,没个正形。”
外面另一道身影手牵着三个萌娃迎面而来。
东篱疾步上前,拱手恭敬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宋梁和夫人齐齐见礼,略有紧张:“殿下安康,小人不敢受此大礼。”
昔日太子殿下,如今贵为魔王身份更加尊贵,宋家人都有点紧张。
特别是宋梁和长子宋世修,父子俩悄悄打量殿下左侧,见他君体康健,曾被凶手咬断的断臂处竟然完好如初,仿若从未伤过,当下心底里不禁暗暗称奇,果然不似他们这等平凡人。
更对殿下如今的真实身份更加恭敬几分。
东篱察觉到了,看了眼妻子宋井颜,后者马上会意,已经许久不见殿下脸上露出这种局促而又无奈的神色了,不觉捂嘴笑起来。
“爹、娘、兄长们,你们不要这样拘谨,不然殿下更坐不住了,以后我想回来他不敢登咱家门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宋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憋不住笑:“就你厉害!”
众人莞尔,放松下来,欢声笑语聚在一堂,无数烟花冲上天空,轰然绽放,华光溢彩。
院子里,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围在一起玩作一团,嘻嘻哈哈的小声时不时传来。
宋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
烟花四射的时候,宋井颜握住东篱的手,说:“真好,当年新年许下的第三个心愿也实现了。”
东篱紧紧握着她的手,望着院子跑闹笑跳的三个孩子,眼底布满温柔的光。
宋井颜,谢谢你跨越千山万水来爱我。
*
《全文完》
——2021.2.11 年夜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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