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旭最近很慌张,因为容潋羽和百里溟二人总是想方设法的在宫中举行宴会。说得再通俗一些,就是这两人整日绞尽脑汁想着尽快给他寻个太子妃。
当然百里初旭心中明镜儿似的,百里溟二人这样做,根本就不是着急抱孙子,他们只是想要尽快把他的终身大事解决掉,然后两个人好去过逍遥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母后,儿臣说了多少遍,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望着摆在书案前的那一堆女子的画像,百里初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手脚利落的将画像全部都收起来,随后抬眼看向容潋羽很是无奈的说道。
“旭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母后,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你只管告诉母后,不管那女子是什么出身,只要你真心喜欢,母后绝不反对。”容潋羽闻言看向他很是认真的说道。
百里初旭闻言也被磨得没了脾气。
“母后,儿臣现在还不想选妃。”百里初旭又耐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瞧你自小就和玉儿走的近,你也很是疼爱她,你告诉母后,可是喜欢玉儿?”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年纪大了之后容潋羽就不如以往那般了,这会儿竟连一句话都听不周转了。
百里初旭闻言险些炸毛,坐在一边的白玉更是羞得满面通红。
“母后你说什么呢!我待玉儿一直都如亲妹妹一般!再说了,你便是要给玉儿说亲也不该说到我身上来啊,玮安表哥可是日日盼着呢,你怎么不给他二人赐婚,反倒在这里乱点鸳鸯谱!”生怕容潋羽误会什么,百里初旭连忙解释说道。他现在还真的害怕容潋羽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毕竟他对白玉真的只有兄妹之谊啊。
容潋羽闻言不由得一愣,宋玮安心仪白玉?为何这几个小辈日日在她跟前转悠她都没有瞧出来,难道真的是上了年纪?
“玉儿,这件事回头我再和你娘亲商议。”容潋羽回头看向白玉温柔说道,白玉听罢一张小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一般,一时间又羞又恼,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容潋羽见状心中也是满意的,想当初碧珠可是几乎舍了半条性命这才保住了宋玮安的性命,如今竟成了一桩姻缘,也算是美事了。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百里初旭的婚事。
“明日你父王宴请百官和家眷,你再给我好好看看,可有喜欢的姑娘。”容潋羽转头看向百里初旭警告着说道,百里初旭听罢眉心一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母后!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场宫宴了,可如今这才初十呢!”百里初旭几乎是嚎啕着说道,只怕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他这个“恨嫁”的太子了。
容潋羽哪管他的话,硬是将他轰了出去。她还要和碧珠商量一下白玉的事情呢,如今四海清平,后宫也是干净的很,日子闲下来了,不用再去考虑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容潋羽现在唯一的乐子就是揪着这几个小辈们,乐此不疲的给他们拉红线。
等到百里初旭和白玉他们的事情解决了,就该轮到容璟和容玦二人了。前些日子彩贝也来了书信,说是也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她听着就高兴。
次日的宫宴上,百里初旭被容潋羽按在宫中好生的收拾了一番,随后这才同他往设宴的大殿去了,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是那些小姐们要选他呢!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那些小姐们各个揣着心思上来展示自己,或歌舞或抚琴,百里初旭瞧的眼睛都要起茧子了,可奈何自家老娘还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的说这个姑娘好,一会儿又说那个姑娘也不错。
哪里还有半分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样子。
眼看着宴会已经过半了,可是那些小姐一个都没能入得了百里初旭的眼。容潋羽瞧着也只能跟着干着急,趁着众人起来敬酒的空挡,她走到百里初旭身边坐下来。
“旭儿,这些姑娘你若是都看不上眼,那不如瞧瞧在场的男儿郎,可有哪个入眼的。”容潋羽幽幽的声音传入百里初旭的耳朵中,彼时他刚将一杯酒含在嘴里,听到这一番话顿时没忍住,尽数喷了出来。
“母后!您说什么呢!”百里初旭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现在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容潋羽亲生的。
“啊!”母子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声,两人抬头望去这才瞧见是一个姑娘,跟在上官钰身边。百里初旭顺着那姑娘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瞧见人家姑娘雪白的衣裙上满是酒渍,想必是方才百里初旭不小心喷溅上去的。
“上官大人,这位是?”容潋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位姑娘,随后这才看向上官钰轻声问道,她从未听说过上官钰有这么一位娇弱美貌的妻子啊,而且瞧着也不过二八年华。
“回皇后娘娘,这是下官的妹妹,这些年来因为身子弱一直养在寺庙里,如今年岁满了,这才接回来。”上官钰闻言拱手很是恭敬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对容潋羽这位皇后刮目相看了,在他心中,容潋羽便是这个世上唯一担得起奇女子称号的人了。
容潋羽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女失仪了。”上官清言闻言连忙福身行礼,容潋羽见她生的极好,言谈举止也是落落大方,心中很是欢喜。
“无妨,本就是太子的错。”容潋羽看向她轻声说道,随后又转眼看向百里初旭:“将人家姑娘弄脏了,你可要负责?”
容潋羽此话一出,百里初旭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叫将人家姑娘弄脏了?虽然这话也没错,可是他弄脏的只是人家姑娘的衣裙啊,怎么这话从容潋羽嘴里出来,倒显得他像是流氓无赖一般了吗?
“自……自然是要负责的。”百里初旭望了上官清言一眼,只得顺着容潋羽心意往下说。容潋羽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了,他若是再拒绝,只怕下次宫宴上出来表演的就不是这些姑娘了。
“很好,吾儿甚好。”容潋羽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容潋羽百里溟二人终于得偿所愿,只是百里初旭总感觉,这个媳妇儿像是他和容潋羽联手骗回来的,毕竟人家姑娘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在某一个阳光明媒的清晨,百里初旭刚刚起身,就看见小太监匆匆捧着一道圣旨和一封书信来。
“吾儿初旭,身为帝王必要牢记,为江山社稷,为万民重任,不可骄奢淫逸,不可亲佞远贤。”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百里初旭面无表情的看完,随后又折好原封不动的收了起来。
在这封信旁边躺着的,便是百里溟亲立的传位圣旨。
“父王和母后这是?”望着那封书信和传位圣旨,上官清言很是惊讶。
“朕都习惯了。”百里初旭闻言很是无奈的说道,早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时常被这两人抛弃的日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他也是早就料到了的。
转眼又是几十年,未央宫中的那棵梅花树似乎又粗壮了一圈。只是树下再不见当年容貌倾城颠倒众生的女子了。
“碧珠姨祖母,昨日您说道皇祖母独自一人上了战场,后来呢?”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偎在床边,抱着碧珠的胳膊着急的说道。
自从他们懂事了之后,碧珠每日都会和他们说一些容潋羽和百里溟年轻时候的事情,可是她到底是老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百里初旭是个好孩子,一直念着碧珠和容潋羽的感情,白止逝世之后,就将她供养在宫中,一应待遇皆和自己的娘亲无异。
因为百里初旭比谁都清楚,在容潋羽昏迷的那十年里,是谁亲手将他抚养长大。
“后来啊,后来你们的皇祖母就将敌军打退了。”碧珠轻笑着说道。
“姨祖母,你都没有说皇祖母是怎么打退敌军的呢!”娃儿对这个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满意,又缠着碧珠起来。
碧珠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她只觉得越来越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凌厉明艳的姑娘,翻手为云负手雨,不管面对什么都不曾退却半步的姑娘。
小姐,你慢些走,来生啊,我还要伺候你。
“姨祖母,你不要睡啊。后来怎么样了呢?”娃儿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他们只顾摇着碧珠的胳膊,撒娇着问道。
后来呢?
后来山高水长,谁也不知道他二人去了哪里。但谁都知道,他们这一生都会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彼时京城外的一座小木屋后面的山脚下,一座旧坟已经长满了杂草。没有墓碑,没有祭品,甚至没有人知道。
生同衾,死同穴。
这一生啊,有你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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