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陈初过得很恍惚,工作也不大顺利,磨磨蹭蹭了许久一个剧本也没写完。睡眠仍旧很差,为了晚上睡得好一些,她尝试了各种方法,吃药、针灸、按摩、喝酒……效果都微乎其微。
后来,她开始夜跑。
只有跑步的时候,她的脑袋是放空的,不会去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而那个总来她脑海里肆意打扰的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不会再出现。每天晚上绕着公园跑十多公里,跑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回到家往床上一躺,总算能稍微睡个好觉。
有个晚上陈初照旧去夜跑,跑到半路下起雨来,她只好折返,常走的路积了水,她只好绕到另一条路,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雨势渐大,若是往常,这几步路她一定是淋着雨跑回去。可那晚鬼使神差地,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的便利店里躲雨,又买了杯热奶茶。
也就是这几分钟的事,陈初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远处驶来,然后停在了路口咖啡店旁边。
陈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认真细看车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以前她与陆寻在一起的时候,她怕何婧撞见,总让他将车开到这个位置,他坐在车里,可以一眼望到她的房间,她回到房间开了灯,他知道她安全到家了,才会将车开走。
时隔两个多月,这辆车又停到了这里。
车里的人一直没有下来,雨雾模糊了窗玻璃,又隔得远,陈初看不清车里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寻,她也没有勇气走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的商店都开始打烊,咖啡店的灯也灭了,车子才慢慢地朝前驶去,离开她的视线。
她的手机,自始至终都没有响过。
接下来两晚,陈初有意无意改变夜跑的路线,又提前了时间,可惜经过咖啡店门口时,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她熟悉的那辆黑色的车。
陈初并不觉得失落,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事已至此了竟还抱着希望。隔天她又照着原来的路线跑,但上楼回了家又忍不住站在窗口张望,路口车水马龙,她只看到一片明灭的光影。
再次见到陆寻,已是一周后的事情。
那天因为赶稿,陈初出去跑步时时间已有些晚,她要出门的时候何婧还叮嘱:“天色晚了,不要出去了,多危险。”
陈初摆摆手,和她说:“有什么好危险的,我天天晚上都夜跑,要出事早出事了。”
何婧白了她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回来的时候是有些晚,街上的商店大多都关了门,他们又住得偏僻,不像市中心那般热闹,只有零星的路灯陪伴她。陈初见时间晚了,想着抄近路回家,却不想真被自己乌鸦嘴说中,跑到偏僻的路口,突然有个醉醺醺的流浪汉冒了出来。
他喝了不少,身上都是难闻的酒气混合呕吐物的味道,甫一靠近,熏得陈初想吐。他扯着陈初的胳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陈初挣扎,这醉鬼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许久才知道他说的是“拿几块钱买酒喝”。
可她出来跑步,哪有带钱,但醉鬼却不信,伸手要往她身上掏。
陈初吓得连连尖叫,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汽笛声。
陈初回过头,刺目的远光灯照得她睁不开眼,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坐在车里。
她看不清,却也猜到是谁。
车里的人猛地又按了一声喇叭,醉汉悻悻骂了两句走了。
陈初仍旧站在那里,想靠近,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车里的人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一人一车对峙了许久,还是陈初先投降作罢,转身往家的方向跑,那车徐徐地跟在身后,车灯冷冷地为她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