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上了出租,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有些冲动。
只是车已朝市区的方向开出了一大段,再掉头回去,似乎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入夜的博陵依旧车水马龙,车上的电台放了一首英文老歌,慢悠悠的曲调是让人放松的,陈初的精神却紧绷着,觉得这条路尤为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说好在楼下等她的顾珏宇电话却打不通,她只好到前台问:“请问陆寻陆先生是哪个房间?”
一听是打听房号,原本还笑盈盈的前台当下如临大敌:“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相关信息。”估计是先前发生过不少闹剧,酒店对客人隐私讳莫如深。
就在陈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珏宇终于出现了,手上还拎着一袋子东西:“陈小姐,这是各种解酒药,陆总在1898,我这会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房卡给你,你自己上去好吗?”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顾珏宇也是可怜,大半夜要照顾老板不说,还要回去处理各种烂摊子。
陈初拿着房卡和药上了楼,刚刷开房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房间一片漆黑,连盏灯都没留。
陈初刚将门关上,地板上的黑影忽然蠕动了一下,呻吟了一声,似乎有些痛苦。
陈初还记得那夜他说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敢开灯,就在那里站着,直到陆寻悠悠醒转。
她听到陆寻叫了一声顾珏宇,没得到应答后,忽然叫她的名字:“陈初?”
随后是“咔嗒”一声,是陆寻亮了灯,突如其来的光芒让两人都伸手挡住了面前的光。陈初慢慢放下手,看见陆寻坐在地板上,迷惑地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人也比先前见面时更憔悴了。
她以为他会说“你怎么来了”或是“不是让你不要出现吗”之类的话,他却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微微蹙眉看她,像是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陈初还记得顾珏宇的嘱咐,直接上前给他喂醒酒药,水壶里没热水,索性在酒柜拿了瓶矿泉水,刚拧开盖子递了药,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捂着胃。
“你胃疼吗?”
这是陈初进房间后的第一句话,陆寻没回答,她低身去查看,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在了床沿,陆寻的吻落下的那一刻,陈初的脑袋是空白的,只觉得他的唇是冷的,他的身体也是冷的。
不知道心是不是也如这般冰冷。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清楚地明白陆寻是喝醉了,或许这会儿做什么事也不知道,却没有力气推开他,也舍不得推开他,直到他将她往床上压,陈初还没来得及反应,陆寻却突然抽身离开。
偌大的空间里,两人的喘息交集在一起。
陈初仍旧保持着被他推倒的姿势,而陆寻坐在地上,似乎清醒了一些。
“陈初,我不是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他果然还是说出口了,像一把利刃。
陈初哑口无言。
她的沉默像是导火线,更加激发他的怒气:“怎么不说话?我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同情我,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不会倒下的,我不会让你们看不起。”他恶狠狠的,像是宣誓一般,不知道在说陈初,还是别人。他是醉了,但也没有醉透。
来的时候,陈初心里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的,说不定他已经原谅她了。
“我不需要你们来同情,也不需要你投怀送抱,滚开。”
可这会,陆寻的话像是一把大火,将她心中的希冀、渴求和妄想烧得干干净净,她看着他疏离冷峻的眉目,说不清到底是伤心、愤怒还是绝望,只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有很多的话要说,她有很多的情绪要宣泄,最后却只扔下一句:“陆寻,陆淼淼的事情我有错,我也喜欢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一次次地作践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寻没有叫住她。
她知道,他是不会挽留的。
她也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陆寻抬起了又放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