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活衍生了无数变故,但工作仍要继续。
因为陆淼淼的伤,新接的电影工作耽搁了许久,大纲迟了许多天才交到制片人手里。连日来的忙碌和焦躁,陈初自觉写得不够完美,早就做好被挑毛病和修改的准备,但制片人少见地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不痛不痒地点了几个要修改的点,连她不按时交稿都不曾过问一句,更别说责备。
天气已入秋,因为昨夜连夜赶稿,陈初有些受寒,听她说话带着鼻音,还关心道:“这天气是容易感冒,多喝些热水。”
陈初在制片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中被送出办公室,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头疼得厉害,对制片人的态度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生病,他对自己态度宽容些,还在心里暗自感谢。
谁知还没走到茶水间,便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
“对,刘制片的态度真恶心。”
“刚小许进去送本子还被骂哭了,这会对着那个陈初又觍着脸。这是什么来头?”
听壁脚向来不是君子所为,陈初不屑,可脚步却不自觉慢下来。
“哦,你不知道啊,那可是陆总女友啊。前段时间不是还上了八卦杂志吗?后来陆总和冉书瑶传绯闻,其实冉书瑶就是个烟幕弹,要不然在盛娱这么多年怎么才闹出绯闻来。这个才是正室,都登堂入室了,他侄女受伤了也是她全程照顾。”声音带着神秘,像是刻意压低,但音量却不小。
“哦,曲线救国?”
“谁知道呢,她好像和他侄女一个学校。”
“啧啧啧,小小年纪,可真不要脸。”
陈初听得火冒三丈,再不露面还不知道她们要编排到几时,当即就走进茶水间,还在掩嘴笑的两个女人见状愣了,也没再议论,低头赤着脸绕过她回了办公室。
陈初回想制片人的态度,原先的感谢也都灰飞烟灭,只剩下一肚子的憋屈,头也更疼了,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念头刚冒起,那边电话就响了,还是当事人之一。
“有事?”她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好。
那边的人被她一吼,怔了一下,这几天两人的冷战已有破冰的趋势:“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你在盛娱?已经中午了,一起吃饭。”
陈初刚想问你怎么知道,但一想,这是他的地盘,到处遍布眼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吃。”
“我在十一楼餐厅等你。”
“我说了我不吃,你自己吃。”
陆寻直接略过她的答案,挂了电话。
陈初不爽得很,倒了热水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去,可进了电梯,手却不知怎么地按了十一楼,门一开才发现在餐厅。
盛娱的福利极好,餐厅整整占用了一层,中餐西餐皆有,琳琅满目,堪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据说主厨还是陆寻从某个米其林餐厅挖来的。餐厅的设计也赏心悦目且合理,除去大厅的卡座还有好几个隔开的小包间,方便艺人和高管谈工作。
陈初听说过好几次,却还是第一次来。
时值午休,餐厅里人来人往,谁也没去多注意她。她往里走,正准备给陆寻打电话,结果却看见顾珏宇叫她:“陈小姐,这边。”
顾珏宇是陆寻特助,甫一开口,好几个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目光自然而然也落到陈初身上。这些目光各异,陈初被看得不自在,只得加快脚步跟着顾珏宇往里走,果然进了包厢就见陆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已点好了餐:糖醋排骨、清蒸鲤鱼、清炒时蔬,还有两盅黑乎乎看不出原料的老火汤,挺简单的搭配,但明显与外边的自助不同,一看就是开的小灶。
陈初原本没什么食欲,这会儿闻到香味肚子也饿,懒得与他矫情,就在对面坐下来。因为心里有事,也不怎么想说话,兀自低头吃饭。
陆寻见她埋头苦吃,问:“你怎么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陈初仍旧爱理不理。
“我早上就看见你精神不大好,刘制片没有为难你吧?”
陈初愣是没想起早上在哪里遇见他,听他提起刘制片又想起原先在茶水间听到的话,不禁道:“以后在盛娱,你还是别和我走那么近,也别像今天这样找我吃饭了。”
“怎么?我找你吃饭还不行?”
她想了一会,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不是不行,影响不好。”
“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盛娱不是禁止办公室恋爱?”
“那是针对艺人,再说了,你也不是盛娱员工,只是合作者。”
陈初心想,先前你让我别染指你家艺人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见他一副无所谓不配合的态度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这样让我有些难做。现在整个盛娱上下都觉得我是你的女朋友,对我的态度与以前大相径庭,连导演和制片都不挑刺,关怀备至。”
陆寻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不是我女朋友?这样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喜欢每个人都对你横眉竖眼的?”
“当然不是,可我不希望是因为你的关系大家才对我好。每个人都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才对我好,我感觉我的能力、我的付出、我的努力全都被否定了。”
“你的能力、付出、努力都在,怎么会被否定呢?难不成因为我,你就不是你了?”
陈初见和他说不通,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现在大家都觉得我靠着你上位,你觉得我能开心吗?”
被这么一吼,陆寻面色自是不好看。
陈初也后悔,道歉却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地吃了午餐,又是不欢而散。
仿佛那一夜他的低头,他的道歉,他的温柔,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