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陈初都在医院陪着陆淼淼,陆寻为她请了护工,但她很抗拒陌生人,怎么也不愿意护工护理。陆寻连班也不上,把工作带到了医院,但他总归是男人,很多方面都不方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陈初在照顾陆淼淼。
夜晚值夜的却是陆寻,他几乎不怎么睡觉,不是照料小侄女便是工作,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黑眼圈明晃晃的,都可以媲美国宝了,看得陆淼淼都心疼,终于松了口:“还是请个护工吧,小叔叔你回家去。”
虽然请了护工,但陆寻和陈初还是每日往医院跑,陆淼淼也没什么朋友,怕她一个人在医院待着无聊,陈初给她下载了一大堆电影,又带了一堆漫画书。刚开始她还兴奋着,翻了不到两本,又是兴致缺缺,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初问。
陆淼淼往病房外探了探头,又示意陈初去关门,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才纠结地问:“aaron……aaron怎么没来看我?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和他吵架,他生气了?”她并不迁怒唐信,虽然是与他吵架,她才会生气地冲出去与服务生发生冲撞,但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陈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避重就轻:“他来了几次,不过你都在休息。”唐信的确来过,但每一次都被陆寻赶走,带来的礼物也被砸了一地。
陆淼淼挺开心:“他有来看我啊!你不用骗我,肯定是小叔叔不让他进门。”说着说着又忽然变得沮丧,“他没来也好,我现在这么丑,肯定会吓着他。”她像蜗牛一样,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在被窝里,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哭腔,“陈初,我好难过。”
生病的人情绪反反复复,陈初也不知如何是好,轻轻地扯了扯被子,没扯开,也不敢用力,怕掌控不好伤了她。
出事至今陆淼淼的表现都坚强无比,甚至没掉过一滴泪,陈初一下子也忘了,她才十八岁,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见她不愿见人,小声地啜泣,她也不勉强,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蹑手蹑脚出了病房,让她自己静一静。
到了傍晚,陆寻来看她,陆淼淼的情绪已恢复,坐在那里翻看陈初带来的漫画书,乖巧无比。
趁着陆寻去找医生打听情况,她朝陈初使眼色:“你陪我小叔叔去看场电影呗。”
“你这个情况我们有什么心思看电影?”
她忽然变得扭捏起来,抓着被脚:“aaron给我发了信息,他说晚上来看我,你把我小叔叔支走,不然我铁定见不着他。”
陈初了然,但问题来了:“我叫他去看电影,他估计也不愿意去,连家都不愿意回。他这辈子估计连电影院都没进过吧?”
陆淼淼想了想:“好像是。反正我不管,你得把他骗走……”
不多时,陆寻便回来,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便道:“你们两人在密谋什么?”
陈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问他:“你晚上工作多吗?”
“不多,要看几份文件。有事?”
陈初问:“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什么事?”
陈初见他穷追不舍,咬咬牙:“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难道谈恋爱出去约约会还要问个不休吗?”
陆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蛮有兴致的嘛,只是这会儿……”
话还没说完,陆淼淼嚷嚷开来:“去吧去吧,约会去,我没事。再说了,不是有李阿姨在这里吗?你们俩就约会去,晚上不回来也没关系,早点儿给我生个小弟弟。”
“没个正经。”陆寻说,这几天一直绷着的脸才终于有了笑容。
陆淼淼朝陈初眨了眨眼,背地里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两人离了医院,却不知道要往哪走,陆寻没开车:“老王这几天也跑得够呛,我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陈初并不想去看电影,便和他沿着马路慢慢往外走,接连在医院闷了几日,满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洗都洗不去,这会儿出了医院,风一吹,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涌,陈初一下子就觉得满足了:“从未觉得博陵的空气如此新鲜好闻。”
陆寻道:“你不必陪着我窝在医院,这几天辛苦你了。”
“有什么好辛苦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医生说陆淼淼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就可以拆绷带了,陆寻阴沉几日的心稍稍放晴,饶有兴致道:“什么应该的?难道你准备做她小婶婶了?”
陈初瞪了他一眼,心跳紊乱却还故作镇定:“她是我的朋友,我照顾她难道不应该?你想到哪里去了?”
陆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只看着她笑。
这夜公路上的人很少,车却川流不息,引擎声此起彼伏偶尔伴随着几声汽笛。
陆寻耐人寻味的笑让陈初有些慌乱,她想问他笑什么,却见身后黑压压的几个影子朝他们呼啸而来,改装车独有的巨大马达轰鸣声一点点朝他们逼近,伴随着几声疯狂的尖叫,车灯明晃晃地照着他们,越来越近。
陈初下意识地推开了陆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