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比想象中要难一些,周舟得知后又一次怂恿我去给她当助理。
“我是说真的,不和你开玩笑,我现在需要一个助理,你能来帮我再好不过。当然,你放心,你犯错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炒了你。”
“你们那一行太复杂了,我怕尸骨无存呀!”
“算了吧,你那行更可怕,什么报社杂志社电台电视台这些比我们可怕多了!你没听过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文人手中的笔吗?”
我刚想开口辩驳,又被她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离不开你那份工作!我不勉强你,反正你找不到工作就过来,我随时等你。”
我十分感动,还来不及泪眼盈眶周舟已挂了电话,剩下忙音声,我无语凝咽。
放下手机,我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电脑上,继续全心全意地找工作,并打算第二天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临睡前,我给傅亚斯发了信息,得到回复后安心地关灯睡觉——自傅亚斯父亲离世后,我每天都会主动发信息给他,闲聊几句。
我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沙漏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往下陷。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无法控制自己,每每闭上眼睛,我总是看见傅亚斯站在江边孤独单薄的背影,让人心生恐惧。
他刚承受丧亲之痛,我只是做普通朋友的关心问候。我这样催眠着自己。
我又在人才市场奔波了两天,第三天还在睡梦中便接到面试通知,第五天成功找到工作:在《都市周报》当记者,没有实习期,直接上岗。
新报社很迷你,加上我记者不过五名,再加上社长总编、主任、版面编辑、美工、发行等撑死不过二十来人。但我挺喜欢这里,总编是一个三十来岁和善的男人,总是笑眯眯鼓励我们:“我们做的不是报纸,是梦想!虽然现在期发行量才两万,但总有一天,我们能做到二十万,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都市周报》!你们相信我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们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他这样说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卖保险,每天清晨站在天台上大吼两句:我能行!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在这里,没有抢新闻和正版面,我们就是同事,而不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敌人。
唯一的缺点是,工资有点少。
周舟知道后,朝我扔了n把眼刀,大概无法理解为什么我放弃两倍工资而去一个小报社做累死累活还拿不到多少钱的记者。
工资挺忙的,但其实不累,比之前在《今报》好多了。报社小,人手少,所以很多时候记者和编辑是分不清的,我既要采访又要写稿还要校对排版。但因为是周报,时间相对比较充裕,我也不用为了赶进度而熬夜伤神。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小报社,没有很多的人物采访稿,除了通稿,更多是家长里短:寻人、重病没钱医治的患者寻求帮助、公车上的好人好事、税务增长、房价升温。
但,这并不阻止它向读者传递正能量。办公室挂满了事主们送来的锦旗,时不时还有人打电话来致谢,也经常有人打电话来寻求帮助。
起初,我挺不能适应,但慢慢,我开始觉得羞愧。
当我刚进入这一行时,我怀着和这里的同事一样的梦想。但后来呢?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写出惊天动力的大新闻,努力上头条。回观自己这一年多写的稿子,我才发现除了歌功颂德和注水,似乎就再无其他了。
我们总是说为了梦想而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其实真正的梦想早被我们丢弃在五光十色的繁华之外。而现在,它只是一个代言词,一个撇清贪婪嫉妒仇恨虚荣欲望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