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被第三股寒流正面袭击的那一天,我们恰好放假。
我给周舟打电话,想要拉她一起回家过年,好让我妈忘记有带男朋友回家这事,她却义正词严地拒绝:“帮我带点礼物给干爹干妈,我下次再去看他们,我家老头身体不好,公司忙,我抽不开身。”
“你和路王八蛋一起过年吗?”
“王八蛋应该和王八一起过年,我不是王八。”她用冷漠严肃的语气和我说了一个冷笑话,可惜我却笑不出。
在回家的前一天,我给傅亚斯发了一条短信。第二天我提着行李下楼时,他却已经等在楼下,没有开车。
“我送你去车站,帮你提行李。”他这样对我说。
我想告诉他我可以直接打的到车站,这样很方便,可当我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时,我便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任由他提着行李大步走在前面。他走路依旧像以前一样将背脊挺得直直,步伐很大,潇洒自如。我空着手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走了十来米远,他忽然放慢脚步,回过头来与我道歉:“我走得太快了,你别急,我走慢一点。”
我愣了一下,沉默地走在他的右手边。
那一刻,我可以确定我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因为我在听到傅亚斯那句话时,竟矫情地觉得感动,甚至有掉眼泪的冲动。当然,只是冲动,还不至于行动。
年关将近,火车总是爆满,所以我回家坐的是大巴。傅亚斯将我送到车站,将我把行李塞到行李柜后看着我上车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车子侧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朝他挥挥手让他先走,他却只是笑,没有挪步的意思。
直到车子启动,缓慢开出车站,他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靠着椅背,用力地闭上眼睛,那个孤单的身影不停在脑海中晃动,无法驱除。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听说我爸又去给学生补课,所以我自己坐车回家。当我妈打开门看到我独自一人的那一刻,她原本向上弯的嘴角瞬间怂了下楼:“不是说好带男朋友回家吗?男朋友呢?怎么是你自己一个人啊?不是人家不愿跟你回来吧?”
我看着我妈焦急的神色,想如果我告诉她男朋友劈腿了我们分手她会不会突然在我面前倒下,最后在她的追问下,我只能编织了男朋友过年要值班没有年假等过年后补放的烂借口。因为我没前科,所以我妈虽然不大开心倒也没有怀疑我,当我拿出我和周舟买给她的礼物时注意力已完全被转移。
“回家就回家,买什么东西,又不是做客!这是小舟买的吗?你看人家小舟就是比你会选……”看着我妈絮絮叨叨地夸奖着周舟贬低自己的女儿,我真不忍心告诉她那些营养品和按摩器都是我买的我选的,周舟只负责付钱而已。没等我告诉她,她又一惊一乍地从厨房端出一大碗面,逼我吃完后又将我赶去洗澡。
洗完澡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帮我晒了被子,松软、布满阳光或者是螨虫尸体的味道。我躺在床上群发了几条短信告诉他们我已安全到家,发完便将手机扔在一边,趴在床上看书。
直到我睡着,都没等到我爸回家。
在群发短信发送成功的一个小时零八分钟后,我收到了第一条回信,来自傅亚斯。
——你回家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