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我甚至可以听到彭西南沉重的呼吸声。
他掂着手中的黑袋子,捏着那像砖块一样的东西问我:“这是什么?”
我心里还有怨气,对于他的明知故问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当然是钱呀!不然你以为是砖块?”
“我当然知道这是钱!我是问,这么多钱,你哪里来的?”
彭西南质问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靠考试作弊得了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他也是这样拿着成绩单质问我:“这个成绩是哪里来的?”
面对这样的彭西南,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畏惧。我看着脚下的石子路,不敢对他说出傅亚斯的名字,我毫不怀疑彭西南会将这叠钱砸在我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你去和傅亚斯借的吗?”他问。
我没有开口,下一秒,他把钱塞回了我的手中:“你拿去还给他吧!我不需要他的帮助!”
“我和他借钱!又不是你借钱!你明明很需要,为什么不要?”
彭西南就像极端腐朽的顽固派,死咬着不肯松口:“我是很需要,但是我不需要他的。”
我被他这种态度惹恼了,烦躁地把钱塞回他的手里:“你不需要!但是季柯然呢?你不想看着季柯然被逼得走投无路去自杀吧?虽然我很讨厌季柯然!但是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你就不要这么固执了好不好?你讨厌傅亚斯,但是你讨厌钱吗?你和他过不去,你要和钱过不去吗?他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彭西南的表情肃穆,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我知道了夏昕,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傅亚斯。”然后,他像电影中的慢放镜头一样,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等我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留给我一个悲伤而孤独的背影。
以往总是我走在彭西南的前面,他跟在我的身后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明朗地面对彭西南的背影。它像一把利剑,把我们那些亲密无间的青春记忆切割成两半,直到此时我才敢真正地承认,我和彭西南之间的那道鸿沟,或许再也无法逾越。
第二天清晨,我接到了季柯然的电话。
我对季柯然始终没有好感,即使我从彭西南那里了解到了她的悲惨遭遇,我依旧认为可怜无法抵消她的可恨。我不是圣母,我很难去原谅一个伤害过我和我的朋友的人,所以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几乎是恶狠狠的,语气也差得可以。
“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我是来和你道谢的,谢谢你借钱给我。”季柯然倒也不生气,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单纯是一个陈述句:“我想请你和你的男朋友吃饭,表达我的谢意。”
她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我噎住了,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冷笑道:“我钱是借给彭西南,不是借给你的!你请我吃饭?有人请吃饭是用这种语气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她像丢炸弹一样丢给我几句话,将我的理智炸得支离破碎:“我本来就不是很想给你打这个电话,你也不想接我知道。虽然彭西南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钱是你的,我更知道他希望我能和你言归于好。但显然你也知道,这很难。我还是那么讨厌你,就像你讨厌我一样,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吃饭,我想彭西南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