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你不是上个星期才来了例假吗?怎么会怀孕?”
周舟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是盯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眼神却空洞。就在我准备放弃追求答案时,她开口了:“我没有怀孕,哪里有那么神奇,说怀孕就怀孕的?我只是赌一赌,看看他会怎么说!”
“那他怎么说?”
“他,让我去堕胎。”
中午的那个场景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回放,路放那一脸的温柔在我看来就像一瓶冒着白雾的硫酸。
“你和他分手吧!”我说。
周舟闭着眼靠着身后的墙,语气幽幽的,“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了,夏昕,如果可以,我早就分了,还要等到现在吗?”
“可是,他……”
“他怎么了?”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我从窗台上跳下来朝洗手间走去,我需要冷水来清醒清醒。
周舟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夏昕,你说他怎么了?”
“他根本不爱你!”我对着她大吼,“你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贱!你条件这么好,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陈川师兄多好?路放有什么好的!他根本不爱你!你这么爱他值得吗?这样只是犯贱!”
周舟并没有生气,她只是看着我冷笑,然后扭头就走,我的火气却越蹿越高,简直要将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你笑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挺直了脊梁与她对视着。
“谈夏昕,我他妈的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以为你删掉路放给我发的短信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吗?我喜欢路放是我的事情!我知道我犯贱!那你呢?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放着爱你死去活来的彭西南你不要,追着傅亚斯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世界上谁都可以说我犯贱,唯独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我都一样!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
“夏昕,如果我可以不爱路放,我早就不爱了!如果让你不爱傅亚斯,你可以吗?傅亚斯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你看了那么多连续剧和电影,你应该知道和他在一起有什么结果!你们的身份地位差距那么大,就算他们家人同意,你能融入他的生活吗?你能保证他永远那么喜欢你,不被灯红酒绿所诱惑吗?夏昕,你我都是扑火的飞蛾,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的!”
我站在窗边,眼泪突然就冒了出来,汩汩不休地从我的眼眶往外冲。周舟朝我走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知道我犯贱,若是我能控制得住我的情感,我何必让自己这么痛苦呢?”
半夜时分,这个城市突然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雨水冲刷着大树土地与建筑物,却始终也冲不掉那些顽固的肮脏的污秽。
第二天清晨,路放的黑色奔驰停放在我们宿舍楼的门口,任凭雨水洗涤。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车门边,伞下还笼罩着一个周舟,伞严重地朝她的方向倾斜。我站在窗口看着他们,他似乎想让周舟上车,她却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他只能站在原地和她说话。
雨越来越大,路放左肩的西装几乎都湿透了,黑色的笔直的裤子上也溅上了泥黄色的土浆,积水已经漫过他的皮鞋面。
他们在雨幕中争吵着,我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路放,也没有见过这样悲伤的周舟,她狠狠地推了路放一把,他的手一松,伞就被风刮跑在地上,两个人现在都置身在大雨中。
周舟与路放的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这么两个精致的人儿在雨中争吵也是一副美丽的景象。围观的人很多,但是谁也不敢朝他们靠近,只是在风雨中远远地观望着。
两人都湿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隔着一米的距离对峙着。
最后败阵下来的还是周舟,湿得像落汤鸡一样的路放,拉着她朝大礼堂的方向走去。
雷声轰隆,我的不安像天空中的黑云密布,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