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第一学期,是大学四年时光里最平静的一学期。
后来的无数日子里,我总会回想起这段时光。
这个时候的周舟还保留着最纯粹的自己,她几乎每一天都和我们一起厮混,我,她窝在林朝阳的床上看恐怖片,奶茶打湿了她的床却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逛街。这个时候的她即使偶尔会发呆走神面无表情地忧伤,但至少她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和绝望。
这个时候的林朝阳还是那么乐天,即使每天被人鄙视是个只会追星的脑残粉,她都只是一句:我追星关你什么事情。她每天的课余时间都是在打工,她每天省吃俭用吃却花上百块钱去买一张cd,但至少她脸上总是带着肆无忌惮的傻气的笑。
这个时候我和傅亚斯还是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他总是来学校找我,我们一起兜风逛街,在深夜的海边嘶吼大叫,从来都没有争吵;这个时候彭西南还像以前那样关心爱护着我,虽然我一直都对他爱理不理,他也从不沮丧和放弃;这个时候我和张诗诗没有那么多的针锋相对和交集,我们像所有普通的师生一样。
多么美好的时光呀,往后的无数个悲伤的时刻,我总会将它拿出来回忆。可到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响,因为这最美好的时光已经离我远去,再不复返。
这平静安逸的四个月就在我们的挥霍中远去,带来了兵荒马乱的寒假。
离校前彭西南给我打电话,说要与我一起回家,我婉转地拒绝了。
最后送我上火车的人是傅亚斯。他站在月台上朝我挥动着手上的手机,眼睛弯成一个月牙。他站得笔直,就像一棵挺拔的茁壮的灌木,永远朝着阳光伸展着枝桠。
我对他挥了挥手,拖着我的行李去找寻座位,而我没有想到当我找到座位时彭西南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他看着我诧异的样子没有丝毫波动,起身将我把行李搬到架上,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他扬起脸,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我刚刚就看到你了,和那个人一起。”
我撇撇嘴,从包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这个动作似乎惹恼了彭西南,他伸出手来扯了我的耳线,琥珀色的眼中带着血丝,第一次如此暴怒:“谈夏昕你到底是想要我怎么样?妈的老子这么喜欢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火车开过山洞,整个车厢里幽暗得像黑夜。
我看不到彭西南那张俊秀的脸,只能盯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他的眼睛,从前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就如湖泊一般瑰丽,而此时它更像一望无际的海洋,一不小心便会溺死其中。
“你喜欢我?你这么喜欢我?彭西南,你别以为你和季柯然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不觉得你和季柯然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但是一边和季柯然搞在一起一边还说喜欢我算什么狗屁,你让我觉得你肮脏和恶心。”
“夏昕,我和季柯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你们他妈的都接吻了还能怎么样?”
我戴上耳机,光亮慢慢地朝车厢侵袭,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将彭西南那张惊慌错乱的脸推离。